第87章 俞洲身死逢故舊,迷霧兇音兆怨仇。(第1/2 頁)
他以為他應該這樣死了。
結果“死”了的他又聽見了人的呼喚。
那是個沉潔的女孩的聲音,女孩的聲音像強力的暴風雪穿透層層迷障到達眼前,像聲波般震開了所有迷霧,就和當時的巴巴託斯為他解夢一樣,從沉睡中甦醒的俞洲以為自己有救了,連忙睜開眼撐起身子,卻突然感到冰涼的液體從頭上澆灌而下。
臉上火燒般的疼痛,層層侵入,像要到骨髓,俞洲連忙去抹臉上的水,可那水源源不斷的從頭上流下來,像開了水龍頭一樣不曾斷絕,他忍著疼痛抬頭,模糊不清的視線裡,他發現這個姑娘白色的身影綽綽,好像是空的妹妹。
不知為何她會出現在自己的意識裡,冰霜般純淨的姑娘此刻目光狠厲而摻雜劇毒,猙獰的看著他笑,帶著透骨寒意說:“這一杯秬鬯我就先敬你了,祝你的璃月旅途一路順風。”
她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每一個字如冰碴狠狠砸在他身上。俞洲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他在這場幻夢裡失去了辯解的能力,也沒法說話,更沒什麼反抗能力,四肢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酒倒在自己頭上。
俞洲跪在那仿若水沼的湖面之上,胸口鐘離重傷帶來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可臉上的劇痛卻如惡魔般肆虐,恰似被潑了硫酸般火燒火燎。身下原本堅實的土地不知何時幻化成了這詭異的水沼,他的雙膝以下陷入其中,卻渾然不覺。
他凝視著湖水,視線在這一刻竟奇異般地清晰起來。那湖水清澈見底,宛如一面鏡子,卻映照出一個汙濁不堪的自己。漆黑的頭髮雜亂地散著,臉上濺滿了血漬,那是敵人的血,是他在殺戮中沾染的罪惡印記。
與現在白髮白衣,面容扭曲的俞洲不同。
水中的俞洲年輕且意氣風發,帶著一種不知疲倦的假笑,彷彿世間所有的苦難都無法觸及他。他靜靜地盯著水面,不知在思索著什麼,神情沉默得如同黑夜中的孤狼。身旁有一個欣長的人影,熟悉得讓俞洲的心微微一顫,那是他的朋友吧,遞過來一個酒壺,像是在邀請他共享這片刻的寧靜。黑髮的俞洲只是笑了笑,扭頭拒絕,笑容中似乎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畫面再次被一陣漣漪打散。湖水再次平靜時,倒映其中的是如今真實的俞洲。他的臉上血流如注,那是他自己的血液,如蜿蜒的紅河,染紅了他的白髮白衣。是那女孩傾倒的毒酒,如同惡魔的詛咒,在他的面孔上燃燒,讓他在這殘酷的真切倒影中獨自承受著痛苦與折磨。
等俞洲還想再定睛一看時,那湖水又已經變成蒼茫的一片雪白,不准他再過多凝視自己臉,彷彿這行為是一種褻瀆,他臉上的疼痛也隨之消失了。
沉重而堅韌的腳步聲,如陣鼓在寂靜中敲響。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所及之處,那女孩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鍾離。
他站在十步開外,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身軀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威武之氣。即便只是站在那,也難掩英姿勃發之勢,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沙場宿將的風範,神情是歷經百戰才有的殺伐果斷,經歷千年不曾改變的武神之貌。
鍾離的目光緊緊地鎖住俞洲,眼神堅毅如磐石,在這堅毅之中,卻又有著柔和的光,恰似黑暗中直直照來的一束希望。
“這一路辛苦你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如同洪鐘大呂,在俞洲的耳邊迴盪,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溫度,能暖化這冰冷殘酷的氛圍。
俞洲的心中,突然出現的奇怪的熟悉感如黑色的潮水般突然瀰漫開來,正不知所措時,有個聲音在心底出現,不斷勸他,遠離這個神明。
他咬著牙用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爬起,雙腿還在微微顫抖,每一步都像是拖著沉重的枷鎖。隨後毅然轉頭,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