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主家(第1/4 頁)
到底是御天士,當官的是勿敢怠慢,忙使喚人去十里八鄉尋那行商,可倒騰了三兩天,也摸不到個人影。正要通緝懸賞,才從旁人嘴裡知道,這臊蛋的鱉孫事涉暗通木妖,早給下了大獄,正在縣衙後面押著。
白忙活,白忙活,少年是黃酒配牛肉,恨不得他們白忙活,好多佔幾日便宜,討個飽肚。說回那木妖,少年可不願交給奉承的衙役,是綁在客棧裡,吃喝如廁都是親自照看,省得她跑了,問不出話來。
今兒個,押著行商的官兵屁顛屁顛地跑來,也沒多問,把人甩給他,再告個辭,就走了。可憐這老行商,頸和腕上都是黑印子,一看便曉得,是給枷銬的。
少年也不刁難他,把剩菜剩飯一指,叫他上桌來吃,吃飽了,再問話。
頭髮花白的老行商,手哆嗦著拿筷子,卻死活拈不起來,實在顧不得那麼多,索性把碗放在身前,兩手就往菜碟飯桶裡掏,害得鬍子和臉上,全粘著米粒油花。
半刻鐘沒到,整桌殘羹是都給拾掇完了,他又嗦乾淨指頭,把鬍子上的油、米舔下肚,看這少年拉開床簾,把個裹成粽的木妖扛了出來,搬到張椅子上躺著,問:“給俺招呼著,幫俺問問,她哪個瞅俺,是幾個意思?”
曉得這大娃娃是御天士,行商哪敢怠慢,但他畢竟是上了年齡,在獄裡頭又餓得頭昏,耳朵是越來越背了,不怎麼聽得懂人家在講哪些話:“大爺,你…聲音大點兒成不?再、再不成,那個,你會講官話不?”
少年拍拍腦瓜,急得抓耳撓腮,把嗓門扯得老響:“俺聽得懂!但俺說不清!你莫管,你給俺問問,她曉得啥子事就好!”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反正是聽不明白也得裝作聽明白。老行商忙是走到木妖旁邊,扶著椅子,盯著她瞧,還沒開口,就見她睜了眼,邊望著自己邊念著什麼,嚇得手一滑、腿一軟,整個人墩在地上:“我的老天爺啊,你們、你…你們上哪兒抓的她?”
怕他是關了太久、人糊塗了,不明白當下是何景光,少年捂了木妖的嘴,把近年來的局面給他解釋了一通,讓他曉得,方今天下,人人響應官府號召,縱火焚林、狩獵木妖。而這女木妖,是他好容易擒來、帶到縣城的,就為了找人問問,這東西分明落在了他的手上,怎麼敢跟瞅個死人一樣盯著他。
“你、你們不要命了!你們惹上大麻煩了!”聽完,老行商才知道,往日裡獄卒可不是說笑,這幫失心瘋的大老爺,是真的攛掇一群愣頭青去犯事了,“你可是御天士!天武大老爺沒跟你託過夢?沒告誡你少開罪他們?”
“託夢?託你娘!夢咋託麼,鬼扯瞎掰,”少年鬆開木妖的嘴,從懷裡掏了個大餅,不耐煩地啃了兩嘴,“你只管講,她說了啥!”
“說、說…說咱們傻逑!說咱們離死不遠了!”
罵完,老行商是跪在地上,頭磕得像打樁,敲得砰砰響,嘴巴里念起了怪調調,該是在跟木妖賠罪哩。一時間,少年就是那開了火的大灶似的,雲裡霧裡,急得心撓撓,一把揪著老行商,問他到底是曉得哪些事,速速告知、切莫隱瞞。
老行商也不拖沓,一張髒臉,比來時還苦:“你們是真傻還是假傻呦…這是大寨的千金、主家的信子…等主家的人馬過來了,你們哪夠殺的…”
“主家?啥子是主家?”
主家,主家,當然是說木靈的主家——南嶺這邊的木靈,是從主家分出來,到新地方謀生的。他們是跨海北上,從那遙遠的南陸漂來,把族群分成兩撥,一撥去了西北的林海,一撥到了南方的溼林。在南方的這幫子,沒分到當那些頭頭的主家人,但凡出了御天士,都要定期往西北去,給主家的人彙報,向之效忠。
這正是為何,命比人長、底蘊豐厚的木靈,抵抗不怎麼頑強——因為他們的御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