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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一在角落裡撿到一支粉筆,就在庭院裡的小青磚上蹲著畫起畫來,糙糙也沒再往前走,也不催他,就在高高的門檻邊坐下,望著畫畫的莊一出神‐‐
風吹動的塔鈴,塔鈴中藏著清脆的鳥鳴,
翡翠的琉璃瓦,琉璃瓦蓋住悉悉索索的日光,
斑駁樹影下,一個孩子,蹲在那,盡情凸顯他心中的美與神奇:雪花潔白、海浪分分秒秒衝上陸地、火焰向上飄搖、鑰匙啪的開啟鎖、紅薯埋在地裡而蘋果結在樹上‐‐
糙糙突然感覺平靜,一種莫名,卻,讓人想流淚的平靜,
多少年前,她比這個時候的莊一大,她跟著那個佛樣的男人身後也經常來到這棲霞寺,
漫步於清幽的深山古寺,看離情依依、飄了許久緩緩落下的秋夜,點一束香火,在飄渺幻化時隱時見的青煙裡,超然忘我的感悟佛祖目光中的那份恬靜、慈祥、仁愛、寬容,薄暮黃昏時,與久歷風雨蒼茫的古塔一起,靜靜地傾聽那平和而悠遠的鐘聲‐‐這一切,一切‐‐是他的愜意,不是糙糙‐‐那時,她靜不下心。
&ldo;章叔,我想喝水,&rdo;
那時候的糙糙,還屬於年幼,十幾歲的年紀,讀過司馬遷的《遊俠列傳》、馬裡奧普佐的《教父》、古龍的《槍手、手qiang》,見過成群的小流ang在中學校門口騷擾學校裡最水靈的女生,他們的紋身像敦煌壁畫一樣煽情‐‐這樣佛深闊達的東西,她理解不了,甚至,她嫌惡男人身上的純與靜,這樣樸素的人生不是她的,糙糙在孃胎裡就被啟明艷鍍了漆‐‐註定奢侈榮華一生。
可是,又莫名,她會跟著他,心再浮,氣再燥,她會跟著他,看著他單薄的卻美麗的背影‐‐這樣一個面容清雋、眉目疏淡的男子,有時候行走在這佛煙渺渺裡,又奇異感覺華麗妖冶異常,像煙花啪的炸開,整個佛界都為他臣服‐‐這時,糙糙會不自覺的小跑跟緊他,她怕他‐‐就此不見,再也不見,佛祖要回了他的真身‐‐
她要喝水,他卻在寺院的小佛几上給她倒了三杯茶,第一杯是大碗的溫茶,第二碗是中碗稍熱的茶,第三杯,奉上一小碗熱茶。
糙糙不解,不過,拿起大碗溫茶就灌了下去,她看見他微笑著望著她,糙糙又要去拿第二杯,他說了句話,&ldo;慢點,&rdo;糙糙不聽,又灌了下去,有些熱,糙糙喝了直咋舌,&ldo;怎麼不像剛才一樣搞溫熱的&rdo;,他依然微笑,直無奈搖頭。第三杯,糙糙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終於,抿出點味道‐‐
後來,他說,第一杯大碗溫茶是為瞭解渴的,所以溫度要適中,量也要大;第二杯用中碗的熱茶,是因為已經喝了一大碗不會太渴了,稍帶點品茗之意,所以溫度要稍熱,量也要小些;第三碗則不為解渴,純粹是為了品茗了。
糙糙猶記他微笑說話的樣子‐‐猶如波心一點光,溫暖,悠揚,神迷‐‐
&ldo;他關節炎又犯了‐‐&rdo;
&ldo;可別後悔‐‐&rdo;
突然好像,心裡,一刺痛!
糙糙咬住了唇!
這一痛來得這樣突然!讓糙糙措不及防!她以為是突然又想到莊蟲的話,&l;他關節炎又犯了‐‐可別後悔‐‐&rdo;可是,&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