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陳挽君篇(第1/4 頁)
我娘是國子祭酒陳大人養在京都西街楊柳巷的外室。
我是外室女,名叫陳挽君。
挽君,顧名思義。
挽留。
我娘希望我的出生能夠挽留住我爹的心。
但我卻只能令她期望落空。
萬幸的是,我爹每個月還會給我們送來銀子,不至於叫我們母女倆過得艱辛。
我們隔壁住的是仁心醫館的大夫宋伯伯。
宋伯伯的妻子是一位熱心腸的婦人,兩人生了個兒子名叫宋璉。
宋伯伯一家對我和我娘都很和善,並沒有因為我孃的身份而對我們有所偏見。
宋伯母常常會做些好吃來給我,她很疼我。
我六歲時,初入學堂啟蒙。
學堂裡的孩子們都比我大,他們很排斥我。
罵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野種。
他們撕碎我的課本,推倒我的課桌。
說我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人不配和他們一塊入學堂聽課。
我默默將我的桌椅扶正,撿起我七零八落的課本碎片,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我娘生我時傷了根本,身子骨一直不好。
我實在是無法向她哭訴我在學堂遭遇的不公。
我的臉頰一片冰涼,伸手一摸時,竟然滿是淚痕。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正義的聲音響起。
宋璉站在我身前,替我擋住那些詆譭和謾罵。
“夫子教的仁義道德,都被你們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宋璉厲聲指責道。
宋璉是整個楊柳巷最大的孩子,同時也是仁心醫館宋大夫的兒子。
楊柳巷裡家家戶戶生病了都要找宋大夫看病,誰家小孩也不敢得罪了宋璉,紛紛閉嘴。
宋璉遞來一方手帕,“擦擦眼淚吧,女孩子的眼淚最值錢了。”
自那以後,宋璉時常跟在我的左右,與我一同上下學。
我感激他的相助,卻羞於啟齒。
因著宋伯伯一家對我和我孃的照顧,我常常到宋伯伯家中打下手,其實說是打下手,不如說是去玩耍。
宋伯伯師從淮陰季氏,每每說起季氏,他眉眼間總是神采奕奕。
“相傳淮陰季氏的祖先是神農後人,擅長醫理,代代相承,以醫術發跡,開設學堂免費教授醫理。老夫我啊少時離家,不辭辛苦前往淮陰求學,學成歸來便在這楊柳巷開了個仁心醫館……”宋伯伯一邊將藥材磨成粉末,一邊向我和宋璉又一遍說起這個故事。
宋璉和我偷偷對視一笑。
宋伯伯將這話早已說了八百回,聽得我和宋璉耳朵都磨起繭子了。
這一年,北邊要打仗了。
我問娘,什麼是打仗。
娘蹙起眉頭,“打仗就是保家衛國。”
我聽不明白,跑去找到宋璉。
宋璉帶我跑去京都城門附近,這裡熱鬧極了,長街上圍滿了人,許多穿著鐵甲的人排成幾列,走出城門。
“阿挽,你看。”宋璉指著城門前一個衣著華麗的姐姐,向我說道。
我順著看過去,只見那位姐姐眼眶通紅,站在一匹好高大的馬旁,馬上坐著個威風凜凜的小郎君。
“那是誰?”我不由得好奇。
“淮陰侯與榮慶公主的女兒——嘉寧郡主。”宋璉解釋道。
我感慨,不愧是宋璉,連這樣的大人物都認得出來。
那馬上的小郎君一個翻身便從馬上下來,站在嘉寧郡主身前,兩人嘴巴一張一合。
隔得太遠,我和宋璉誰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遠處有人吹響了號角,那小郎君似乎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