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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爹孃說我在這,他們會拿錢來贖我的。”
“城東,不是隻有一個陸家嗎?”牢房昏暗,那獄卒拿著燭臺走近了,隔著獄門仔細打量他,“你說的是那個皇商陸家?你是陸小郎君?”
“是我,”陸清也說道,“知道是我,你還不快去。”
陸小郎君向來是驕縱慣了,即便是如今落到獄裡,也仍不改習性,他見獄卒不為所動,不由得煩躁,又將破碗踢出響聲來,重複道:“你替我送信,我爹孃會給你錢的,很多錢。”
然而外頭卻安靜了一段時間,過後,是悉悉索索鎖鏈開門的聲音,那獄卒臉上帶著傷疤,看起來幾分猙獰,眼神掃視過他。
“連錦衣都穿不起了,陸家還有錢贖你嗎?”
“怎麼沒有?”他今日是為了偷跑出來才穿小廝衣裳的,就算是家裡落魄了,那根基總還是有的。
陸清也正想反駁,那獄卒卻看向四周,隨即將獄門合上,轉身沉沉走進來了。
這幾日牢裡關著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偷竊被抓的,零星被關在相隔比較遠的牢房,就算有什麼動靜,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注意。
獄卒看著陸清也,又將燭臺拿得靠近自己,問道:“陸小郎君,你還認得我嗎?”
刀疤臉,魁梧身材,陸清也皺眉上下掃視了一下,對人全無印象,他平日裡三教九流的人見得多了,也不是個個都記得,獄卒卻走到他面前,面色沉沉地看著他。
“三年前,我這張臉就是郎君你劃破的。”
“你胡說什麼?”陸清也抬起頭來。
“三年前我在你們家做事,你還記得嗎?”獄卒說道,“我欠了你二兩銀子,還不起,你說要切我兩個指頭來還,到後來那把刀卻劃了我的臉,讓我從此破相——陸小郎君,你不會忘了吧。”
陸清也眉頭皺著,恍然間記憶裡好像是有這樁事,但與這獄卒說的卻有些出入。
那時他大發好心借了家裡一個雜役銀子,結果逾期不還,他陸小郎君雖然有錢,但也不是這麼使的,所以他便嚇唬人,說要割了那雜役的手指頭以作補償。
本來就是嚇唬的,好看看那雜役是不是故意有銀子不還,誰知道過程中起了爭執,他的貼身小廝拿著刀子,爭執間就錯手將那雜役的臉劃傷了。
不就是臉上劃了一刀嗎,之後他也算好心,沒有再計較下去。卻沒想到那雜役如今成了牢房裡頭的獄卒。
“多虧郎君那一刀,叫我欠賭債的事傳了出去,還找不到活計,只能在這牢裡找差事,”獄卒恨恨地說,靠近了一把攥住陸清也的衣領,“但郎君有錢當真是了不起啊,就算進了牢裡頭,還能靠錢出去!”
“離我遠點,”陸清也被這突然靠近的刀疤臉嚇得身子一僵,他試圖掰開人的手,想著自己回去定然得在浴桶裡洗上三遍。但他並不覺得獄卒敢多做什麼,他對獄卒道,“你要是送信去陸家,二十兩銀子我爹孃都能給,但你要是敢有別的念頭,他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二十兩銀子?”獄卒卻冷笑道,“二十兩銀子怎麼能買我一張臉!”
“砰”一下,陸清也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獄卒已經一拳揍了下來,陸清也悶哼一聲,只感覺一陣眩暈,猛地倒在稻草堆上。
“你……”
他只感覺獄卒壓了上來,那股子汗氣重重彌散著,他的下巴被獄卒捏住了,燭臺上的燭火跳動著,獄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聽聞你是當街攔了狀元郎,被衙役送進來的,”獄卒嗤笑道,“我沒記錯的話,那狀元郎就是曾經的陸大郎君吧。你們陸家的一樁醜事遮掩了三年,還真當京城裡的人家都忘光了。就你這樣的貨色,連自己哥哥的床都要爬,如今還自詡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高高在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