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幷州雁門、太原,向西北外境發展,儼然一副要擴大漢朝邊境範圍的樣子。
而上黨、河內二郡,大概是眼看不能佔住,便丟給匈奴、烏桓,任其橫行劫掠,就連河東郡,也時時受其騷擾。
幽州受其牽制,又要時刻注意境外胡族,連帶著青州也隨時警惕。
鍾繇在雒陽,觀察形勢,認為如今既然西北已定,不如抽出兵力徹底恢復司隸,也免得百姓遭受胡族欺壓,況且袁紹既拿下雁門、太原,隨時可能向上黨郡,甚至關中進發,為了安穩,也最好將河內拿下。
而只要拿下河內,河南和弘農也就不必太費功夫,這些地方不過是些流匪,朝廷軍隊一到,必會選擇投降。
荀柔先前看過信,心中便已贊同,與荀攸商議,亦認為合適,便當即準備明年歲初出兵。
不過當前之事,還是得入宮見過天子。
他在太尉府休息兩日,見了些人,便上書請求覲見。
玉碎蘭摧
長安宮殿的基臺比雒陽更高一些。
荀柔步步登上重臺,宛如久不運動的人,被脅迫跑馬拉松,跑得心肺撕裂,喉中都漫出腥氣。
這幾日,天空陰雲重重,積著雨雪,風又靜,氣壓又低,讓他有似乎還置身蜀中的錯覺,氣滯胸中,時感憋悶。
他不想看華佗的白眼,自己寫了瓜蔞薤白湯,吃了兩日,未見緩解,今日又被迫運動,真是要死要活。
荀文若還總覺得他對天子不夠恭敬。
荀柔順著氣,忍不住想。
陛見一回用掉半條命,不知道還要怎麼才算尊敬。
宣室殿,鋪了一層厚實的暗紅地毯,樑上掛著紅底彩繡的錦幔,黑漆錯金的器物俱是梅花紋樣,鎏金爐暖香襲人,一派冬日富貴相。
“先生方才,可看見什麼?”
荀柔跪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聽得問話,微微一愣。
腦中閃過路上所見一幕。
兩個宮中侍衛夾著一個素衣女子,與他錯身而過。
那女子鬢髮蓬亂,容貌看不清,一隻金簪斜掛髻上,白綾裙襬拖拽在地面,金邊沾染灰塵。
她伸手奮力伸向宮殿方向,被捂了嘴還猶自嗚咽出聲。
見了他,女子竟掙扎著改變了方向,將纖細的手臂伸向他,那瘦尖的手指幾乎抓住他下垂的長袖……
“嗚嗚……”
廣袖一扯,天子已跪坐在面前,牽住他的袖子埋頭哭泣。
荀柔頓感頭疼。
左右一看,殿中侍從,不知何時都退盡。
“……先生……朕該如何是好……
“李氏……董氏……皇后……母后……都來怨朕……
“朕……實不知如何才好……
天子哭得動情,只一會兒荀柔就感到袖上浸入的溼涼,他原本頭痛厭煩,但被迫聽了許久的顛倒絮語,漸漸倒也算聽明白了。
朝中之事,有文若堂上壓陣,每每都能辯過那些子曰子曰的公卿,劉辯作為天子,御階高坐,即使糊里糊塗,也不沒關係,只用最後點頭。
但後宮是天子家事,文若豈肯沾手。
所謂清官難斷家事,更何況劉辯還是個糊塗官。
他又憐惜李貴人,又不忍心董貴人,知道蔡皇后無錯,又不能責怪親媽,再加上一干忠臣、外戚,各拿著立場,每日這個勸戒,那個求情。>/>
他其實對事實知道得清楚,但本性軟弱猶豫,受各方施加壓力,更下不來決定,反倒崩潰了。
“先生教導朕,天子、唯以天下民生為重……嗚嗚……可此事、此事,”已經弱冠的天子,哽咽道,“和百姓不相干啊……朕、朕不知如何是好……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