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後的耐心(第1/4 頁)
“那不行!組織憑啥管到我的家庭?”石小蘭不顧穿沒穿衣服,就掀開被子,撲上去,抓住他正在寫的信紙,三下五除二,撕個粉粉帶碎。
他的目的達到了,但他卻色厲內荏拍了桌子,“石小蘭,你瘋了嗎?我們都是成人,犯了錯誤,要勇於承擔錯誤,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哭二鬧三上吊,做給誰看?既然過不到一起,就好聚好散嗎?”
“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我不離!”
“這回你恐怕說了不算吧?我是有組織的人,必須一切交由組織處理,小蘭,你我夫妻多年,不要意氣用事好嗎?既然一切不可避免,下個星期就去把手續辦了!聽話,先把衣服穿好!行嗎?”
“我都丟人丟到這份上,還穿什麼衣服?我們可以離紫陽、紫珍怎麼辦?”她擦了一下眼淚,委屈地哭了,嗚嗚聲伴著抽搐,楚楚可憐。
“你不離,也不過,什麼意思?”
“我……?”
“就是死,也要站著死,你這個樣子很美嗎?光著身子,這是要幹嗎?要出去展示嗎?”
“你欺負人!”
太陽拱火,把人心烤糊了燒焦,這是把人向毀滅方向折磨,那一代人,不!包括我,算是兩代人,折磨不成樣子,為了活著,所承擔的屈辱,足以將人毀滅,有關土地對人的折磨,層出不窮,五花八門,曾經為了爭水,兩個大隊,幾千人在一起械鬥,場面蔚為壯觀,如果不是派出所及時趕到,不知會不會死人,我家的堂屋上的門,被卸來攔水,卻斷成兩截,被無情大水沖走,僅這事實,足以讓人對土地產生敬畏。
水是什麼?生命之源,水是什麼?新生代的希望,我們的上一代,為了多打糧食,和自然,和人的爭鬥達到不眠不休,水稻的引進,的確增了產,在一定程度上滅了鹽鹼,但也把人從一個矛盾中解救出來,又送入另一個矛盾之中,大片大片的土地用來修渠,沒有完整的水渠引不來水,昂貴的水費也讓曾經的生產隊不堪重負過,水利上的投入太大,官出於民,民出於土,斧打鑿,鑿就入木,可不是三分,我們讀過葉聖陶先生的文章《多收了三五斗》,可是這多收的部分,並沒有給土地的主人,帶來更多的喜悅。每年都要扒河,這幾乎成了顛覆不破的慣例,高投入,低產出,所以農民農村是當時社會的一塊硬傷,很多人削尖了腦袋要往城裡鑽,城裡一日,農村仨月,話是有些誇張,卻入情入理,戶口就象一道束縛農民的緊箍咒,你稍微放縱,就讓你渾身不自在,體制的浪花,淹嗆過許多人。
沈少東拄著柺棍,從馬車下來,直奔縣政府,當時孫東洋並不曾在那裡,是古大江、何宗昌接待了他,誰說地主不可以理直氣壯?沈少東就是個例外,沈氏曾經被人罵做活土匪,埋過活人,就在賈家溝南邊的亂葬崗,並且在他主持下,建了小鬼廟,但他因為救過孫東洋,而今成了縣府的座上賓,他曾經有過一千多畝土地,但因為捐獻得比較早,功過相抵,他落個全身而退,如果扒扒履歷:他埋過好人,但更多的是壞人,我記事的時候,沈少東已經死翹翹,那裡他一手建立的小鬼廟有一天崩然自己倒塌,大約年久失修,我能挎個籃頭,跟在母親身後去小鬼廟那兒挖半夏時,那已經是深春,時不時能看到人的骨頭,我母親說:我的哥哥就直接扔在亂葬崗,狗拖鳥啄獸啃不得而知,想想悲哀:生而為人,幾世幾劫修得的,生不逢時,七天一命,不認識天,不認識地,更沒見識過女人之玄妙,她們是寂寞生活裡,一道藍光,象鐳射,直接穿透堅硬的信念,達靈魂深處,如果沒有女人,這世界會黯然失色許多,這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如果沒有男人,也許混沌的世界,還在慢慢長夜裡探索,我哥之悲哀在於:象一道光,與人世界擦肩而過,快如流星疾如閃電。
在沈少東活埋的人裡,有兩個人是幸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