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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坐上去,手依然緊迫地按緊劍柄。他的黑髮頑固地翹著,腰背象鐵板一樣繃住。
「我主動辭掉了軍職……」馬爾斯自嘲地笑了笑,眼裡有幾分豁然,「我的心臟隨時都會停止跳動,奧託將軍不會允許一顆即將枯萎的病草掌管他的軍隊……」
「奧託將軍?」羅德警戒起來,「他是叫安東尼嗎?」
「那是他的弟弟……」馬爾斯搖頭,「他的名字叫門希。我在他手下效命了十年……」
羅德冰著臉,眼睛裡有沉思的暗光。
一絲驕傲的神採在馬爾斯的臉龐鬆開,錐裂他原本的痛苦,「沒想到你已經成了多米提烏斯的親衛。他是個很有希望的繼位者……你有一個充滿希望的仕途……」
羅德沉毅的面色紋絲不動,「我在乎的不是這個。」他說。
馬爾斯笑了笑,「命運的走向從不參考人的意志!」
他想了一會,眼裡躍起一絲篤定,「近衛軍長官的職位多半由皇帝的親衛擔任。如果多米提烏斯將來即位,你自然就有了就和你的父親一樣的職務……」
不出意外地,羅德的眼角出現了慍怒的紅色。一種自前世就深埋的糾結在內心爆發,他縮起眉頭,緊握劍柄的手骨如抓鉤一樣隆起。
「他不值得『父親』這個稱呼……」他口氣危險地說,「你可以稱呼他為泰勒斯。」
「很抱歉,我必須這麼說!」馬爾斯罕見地固執起來,一向平和的他變得就象龜殼一樣冥頑,「我沒有多少壽命再提醒你這個事實了……」
他話音未落,就捂住嘴氣喘起來,呼呼的氣喘聲就象爐灶生火用的風箱。他就象一條快要乾死的、開合著魚鰓的魚,指尖儘是不健康的紺紫色。
羅德閉了嘴,沒有再出言不遜了。
奴隸走上前,手裡端著一碗熬得黏乎乎的褐色藥汁。他扶著馬爾斯,一勺勺餵他喝完。
馬爾斯嚥下最後一口苦澀的藥,連鼻息都帶著一股濃稠的苦味。
「我已經時日不多……」他握住羅德的手,眼裡有一絲迫切,「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羅德毫不猶豫地點頭。
馬爾斯微笑起來,欣慰宛如漣漪般盪在他臉上。
「……還記得你父親曾經留下的遺言嗎?」他費力地說,「他要你拿到他的金劍,然後再毀了它……」
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來。羅德的呼吸停滯一下,面龐是被纏住似的壓抑,象是被十字架上綁纏四肢的鐵絲束縛到了。
「我的遺願,就是實現你父親的遺願……」馬爾斯緊張而期待地看向他,綠色的眼瞳矇一層水霧,那是強烈的病痛帶來的渙散。
羅德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頭。
馬爾斯鬆了口氣,象繃緊的弓弦一樣鬆懈下來。他躺回床上,方才的囑託好象他的靈魂所駐,說完之後他也如飄萍一樣浮游起來了。
「你應該知道,只有近衛軍長官才能拿到那柄金劍……」馬爾斯說,眼裡別有一番深意。
羅德緊攥劍柄的手指抖動一下,但隨即就如焊接一般牢固不動了。
馬爾斯見他沒什麼反應,心存憂慮地補充道:「要拿到劍,就要輔佐多米提烏斯登上帝位……」
「我知道。」羅德語氣沉重地說。他的五官即使在尚未退卻的煙霧依舊是犀利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馬爾斯病氣濃重的臉上,此時冒有淺淡而無奈的笑容。
……
從馬爾斯家回來時,已經到了傍晚。
羅馬剛剛下過一場小雨,雨水象蠟油一樣覆蓋榕樹的每一片葉子,再順著葉脈滴下。
羅德一路淋雨走來。他的黑髮被淋得潮濕,擰成濕嗒嗒的幾綹貼在鬢角,黑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