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政崽理髮(第1/4 頁)
“咳咳咳咳咳。”
包著白色紗布的木窗外天色陰陰沉沉,厚重的烏雲翻滾,彷彿即將就要下一場瓢潑大雨。
燕王宮內的青銅燈架上點燃著數十根蠟燭。
火苗搖曳之下昏黃的燭光將斜著依靠在軟榻上的老者的臉色照得分外憔悴。
嘴唇蒼白、面無血色的燕王葷嘴中咳嗽聲不斷,他藉著燈架上的燭光逐字閱讀著手中的竹簡,而後又珍惜地摩挲著搭在身上的寬大麻布,細細打量著麻布上所繪製的四種圖樣。
竹簡是曾孫丹送到薊都的家書,麻布則是大夫將渠在國師府內仿著趙嵐的圖樣認真繪畫出來的四種新農具。
過了良久,他才忍不住將目光從兩種東西上移開,轉頭看向跪坐在身旁坐席上的兒子和孫子出聲笑道:
“冥,喜,寡人派丹前往邯鄲為質子,住在國師府對面能日日親近康平先生實在是一件大好事啊!”
太子冥望著老父親病容枯槁的虛弱乾瘦模樣,心中難受的緊,不由雙眼泛紅地點頭道:
“父王,兒臣知道您這個決策很英明,說話費神,您現在就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公子喜聽著祖父氣若游絲的沙啞聲音心裡頭也悶悶的,跟著開口附和道:
“大父,父親說的對,您還是放下這些政務,不要再傷神地看了,安心修養吧。”
燕王葷聽到父子倆的話,不禁深深地望了兒子和孫子一眼,眸中盡是揮之不去的擔憂。
他能感覺到自己這根蠟燭馬上就要燃到頭了,等他雙眼一閉,燕國的未來真的會明朗嗎?
不知道,看不到,也說不好。
燕王葷閉上雙目遮住眼底的憂愁,啞著嗓子對著身旁的兒子出聲詢問:
“冥,南邊的熊橫是不是已經薨了?”
太子冥聞言臉上不禁滑過一抹遲疑。
他為了能讓父王好好休養特意瞞著老楚王去世的訊息,怎麼父王還是知曉了?
極為了解兒子秉性的燕王葷即便不看兒子的神情,似乎也能猜到兒子心中所想。
他不禁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頭頂之上的粗木房梁,神情有些恍惚地對著兒子和孫子嘆息道:
“冥,喜,寡人這幾天總是能夢到年輕時候的事情,夢見嬴稷、趙何、熊橫。”
“我們這些人在青壯年時哪個不是意氣風發的?可惜歲月不饒人啊,趙何薨了,寡人夢到他時他就變成年輕時候的模樣了,昨晚熊橫在寡人的夢裡也變成年輕時的模樣了,寡人就知曉他必然也在陳城裡薨了。”
“父王。”
太子冥聽著這彷彿像是老父親交代臨終遺言一般的感慨,在坐席上都有些待不下去了,滿臉害怕地望著靠在軟榻上的老父親。
燕王葷又咳嗽了兩聲,而後長嘆一聲無奈地苦笑道:
“冥,喜,眼看著我們這一輩人越來越多的要離開人世了,偏偏西邊嬴稷的身子骨還硬朗
的很。”
“唉,上天可真是偏愛那個老小子,偏愛秦國啊,既是明君還長壽,曾孫又是仙人撫頂大才的外孫,呵,那老小子的運氣真是好到令寡人嫉妒啊,咳咳咳咳。”
“父王,您不要再說話了。”
太子冥聽到這話,眼淚都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了。
瞧見兒子雙目含淚的痛苦模樣,燕王葷心中又酸又澀還脹脹的,若是兒子和孫子爭氣些,他怎麼會臨死前都不能安心呢!
他放下手中的竹簡和麻布,伸出枯瘦的雙手,一手拉著兒子的胳膊,一手拉著孫子的胳膊,用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父子倆的眼睛聲音極其沙啞地叮囑道:
“姬冥、姬喜,咳咳咳咳,你們倆要給寡人牢牢記著,寡人定下康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