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顧瑾珩番外一(第1/2 頁)
那日他到皇宮的淵霄閣找一本藏書,剛進淵霄閣的大門,便聽見有幾個女童在東輔樓中談議他,有個女孩子竟仍當他是個啞巴,引旁人反諷。
片晌後,那女孩在浮橋之上與同伴爭道:“不是,你攔我做什麼?”
那語氣竟與當年的裴奈像了八分,甚至她隨後又冒然來拜見他,化解了他的丹道神炁,性子和裴奈一樣直接、果敢。
望著眼前正含笑仰視他的女孩,他對裴奈的無盡思念又從心尖被勾出,引得他難以喘息。
女孩問了書院的論答,“關於家庭的認知和看法”。
對於十八歲以前的他,家像是一個步履維艱的囚籠,沒有人期待他將端定侯府作為港灣,他不可出錯,不可有片刻怠惰,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會被拿來與他的兩個兄長比較。
直到裴奈出現,她選擇了他,他才有了一個家。
裴奈死後這些年,顧瑾珩也才逐漸明白了“家”這個字的含義。她的所在,家的所在。
他的所有溫暖,皆不過根自於她而已。
若沒有她,他會以為人生就是那樣,以為日復一日的壓抑痛苦是常態,以為親人之間只有算計和利用,以為沒人能夠永遠相信。
人都說在這休明盛世,秋月春風具是至美至善,可無人知道,當唯一的美好從他生命中流失,萬物在他眼前不過通無的黑雲蔽日,何處晷景,何處時間。
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一年又一年,他失去裴奈,再沒有了家,已滿十個春夏。
因此他只對面前的女孩回答:“本公沒有家。”隨後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又聽聞女孩在登雲英雄大會上,用萬嶽血鞭戰勝了宣江風雷八梭錘的邢嘯仁,她自言是韓睿澤的義妹,又令萬恨掌再現人間,在武鬥臺上大放異彩。
起初他只是起了疑心,卻並未多想,直到那日在李府,女孩用四指兩分的方式接過了長槍,又在他的試探下使出了萬軍歸箭。
他才知道,他的奈兒,竟是回來了。
那一刻他幾乎無法再言語,明明她就住在鞠府,離他那麼近,連蕭鳴逸都知道她的身份,可她卻沒來尋他,只有他被矇在鼓裡。
想是崖谷之戰他的失約令她失望,加上婚後那五年他做得並不好,傷了她的心,奈兒竟不願再接受他,不願再回到他身邊。
從前都是奈兒主動,當下他想要討她歡心,竟只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每每想要見她,又很是笨手笨腳,常常擔心惹她厭煩。
很多從前沒能訴說的話,如今她已不願傾聽,他只能壓在心裡,先想辦法補償她,對她好。
哪怕她對他仍有怨恨,話裡常帶著刺,他也甘之如飴,只要她還活著,只要能看到她,他就前所未有的喜悅與滿足。
這世間最珍貴的事物,不過分為兩類,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他從前執著追求那些得不到的東西,追求他母親眼裡他應有的模樣,得到了,卻才發現,他已失去了最重要的。
他一天天熬著日子,本以為在他了卻殘生前,等待他的都將是無窮的孤寂,直到裴奈回來,讓他的人生重燃希望。
一切事物彷彿重新染上了色彩,每日不再是灰暗,他終於有了盼頭。
認出裴奈的當夜,將她送回唐府,望著她進府的背影,他心猶如滴血。
片刻的分離都讓他難以忍受,他好想隨她進去,哪怕不要偌大的端定公府,不要他的身份與權利,只要在她身邊,就像倦鳥終於歸巢,他就又有了家。
回到端定公府,他環顧著屋子裡的一切。
房間的佈置仍與十年前無異,未有絲毫改動。因他特意交代過,所有傢俱、擺設,若有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