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之戰 第066章 千鈞重擔挑在身(第1/2 頁)
臨行細交代,一步三回首。
若是有的選擇,廉頗定然願意待在大營之中,可惜求援的任務只能由他去完成。除了他,不足以說明戰事之艱,除了他,更不足以說服那魏國的君臣,除了他……
可是他這一走,田單和周騏能約束好大軍嗎?尤其在西岸主力大軍陷入重重包圍之時,軍中沸反盈天之時,身為他國降將的田單,加上一個剛剛提拔成裨將的周騏,能頂住那些驕兵悍將嗎?
若是頂不住,不能在援軍抵達之後再行進軍,則自己與上將軍所商量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而趙國又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想及此處,廉頗臉色微微變化,絲絲的汗水從額頭慢慢滲出。
略略思索一番,廉頗似是想到些什麼,隨即從腰間解下自己的佩劍,長劍一橫,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厚重的長劍之上,即便隔著厚重的劍鞘,依然能夠感受到長劍上逼人的寒意。
那是數十載拼死搏殺中,不斷積蓄的屍骨與血水化作的絲絲寒意。
廉頗輕輕摩挲著這柄跟隨了自己十數年的長劍,心中雖有不捨,但臉上卻是一臉決絕。
“田將軍。臨別之際,無所贈予,僅以此劍,助將軍掌控大軍。”雙手一推,廉頗嚴肅地對田單說道:“還請將軍切勿相辭。”
田單看著廉頗抽劍,摩挲、遞劍這一系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微微愣在當場。但很快,田單便明白廉頗的用意。
的確,自己雖然有些威名,但那點腦子威名都是在齊國打出來的。而自己作為一個齊國人,在趙國雖然有些年頭了,卻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空有都平君的名號,卻在趙軍之中並沒有真正的威信。
而身邊的周騏,勇則勇矣,打戰或許是一把好手,但他的出身便已經決定了與將門世家們存在著隔閡,指揮麾下一兩萬大軍尚可,想要十餘萬大軍聽從他的命令,顯然有難度。
可是,田單也更知道,隨身佩劍的意義,甚至有劍在人在之意。豈能輕易交付他人。如今,卻是雙手奉給了自己,無異於將自己的身前身後名託付給了自己,這已經不能用信任來表達了。
田單看著面前的長劍,不由慨嘆:趙國有如此忠誠之將,確不該亡也。
一旁的周騏顯然也是一驚,雙眼不住地在廉頗與田單二將之間徘徊。他知道,廉頗遞過的不是一把劍,而是趙國的希望,而這交接,也不僅僅是一場關乎十餘萬大軍調配權利的交接,更是一份責任的傳承。
接過這柄長劍,田單便再不是即墨城中火牛衝陣的安平君,而是趙國之國士——都平君了。
田單自然也明白此劍之重,故關之上,趙括對自己說過的話語一遍遍地在腦海中迴響。
“苟利國家死生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趙國的百姓,夠苦了!”
咬了咬後槽牙,雙眼靜靜看向了廉頗,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啪嗒!”
一雙厚實而滿是老繭的手,已然按在了長劍之上。
“苟利國家死生以,豈因福禍避趨之。”田單便說著便接過了廉頗的長劍。
廉頗看著田單接過自己的佩劍,口中不自覺地重複道:“苟利國家死生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兩名老者相對而立,靜靜地看著對方,此刻,他們的心意是想通的。不知不覺間,一股子淚意湧上了心頭,就連月色彷彿也在此刻凝結。
“一切拜託將軍了。”廉頗放開雙手,抱拳而立,隨即不待田單再多言語,一撩身袍,便出營登車而去,再不走,他眼中的淚花便要不自覺地留下。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生離死別。
兩人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子在接下來的惡戰之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