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瑤華居內,春色如醉(第1/2 頁)
夭夭令人送走了憂心的楊老族長與喜悅的趙老爹後,趙楮便掀了氈簾輕腳進入左梢間的暖閣內,見她如一隻畏冷的貓般歪在墊了厚絨毯子的胡床上,手裡握著一本掀了大半的《詩經》默默記誦。老趙看她穿著家常的寬腰窄袖圓領襖子,外罩一件海棠紅厚綢交領褙子, 散著一半頭髮,只在頂上用攢珠釵子挽了一個螺髻,不覺微笑著道:“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夭夭可解夫子此言?”
夭夭正好看到《鄭風·姣童》一章,正撓心撓肺地肉麻著,見他欲考教自己,便擱下書,笑著說道:“古來的學者多將‘思無邪’解為思想純正之意,只是這詩三百,多明寫男女情愛、夫妻綢繆,又有譏言刺上、傷時哀怨之篇,可見古人作的這些詩,皆是將心中所思所想直接發之於文字;夫子又說:‘不學《詩》,無以言。’可知夫子也是位推崇直言直書的不矯飾之人。”夭夭將這話說完,便笑著看他作何反應。
“解的好。正因‘詩三百’反映的是周時百姓最真實的想法和生活,故夫子推重此書,為的是時時提醒君王及為官者重視民情民生。”老趙邊說便坐在她身旁,看那書正翻到《姣童》一章,又微笑著道,“你這功課可放緩些,待過了禮,便不用去上學了。以後要看些什麼書,張先生再管不著了。”
“真的嗎?”夭夭不意與他訂婚還有這般好處,頓時樂得像得了塊金元寶一般:她這小半年日日籠罩在被張先生打的恐懼裡,真是菩薩顯靈,令她一朝解放,逃出生天。“那我可還要學別的?”夭夭想了一想,覺得事情哪會有這麼便宜,便討好地問了老趙一句。
“你先不要想這些,目下把身子養好了是正經。”老趙見她眉眼彎彎一臉喜色,心中似被三月的春風拂過一般,十分熨帖舒適,又輕舒長臂將她攬於懷內,緊緊地摟著說道,“待你的傷好了,我再教你些適合女孩兒家學的武藝,四月間咱們再去雪山完顏部踏春遊景可好?”
夭夭見他光天化日之下對自己如此親熱厚密,扎掙了兩下毫無成果,只好枕著他的胸口由著他握著小手抱著,胡床邊的小几上養著一水碟子名貴的“玉臺金盞”,此刻開得如堆玉砌雪一般,那清新香氣經暖籠子一烘,便兜頭兜臉地撲了過來,夭夭只覺全身如入花海一般,便閉了眼睛,口中輕輕吟誦一首宋人黃庚的詩:
冰魂月魄水精神,翠袂凌波溼楚雲。
雪後清閒誰是侶,汨羅江上伴湘君。
老趙抱著她綿軟的一團,聞著她烏油油的頭髮上滲出一縷幽香,神思幾乎飛出天外,半年前這小丫頭見了他還如洪水猛獸一般,今早卻隔著簾子聽她口中清晰地說著是她先瞧上了自己, 及時平了那楊老族長的怒火。他想著大約是這丫頭良心發現了,不枉自己這十來年的辛苦奔波。
老趙聽她唸詩,神思便飛了回來,聽完只把手臂緊了一緊,依依說道:“詩雖好,但那‘湘君’可萬萬做不得。”
“你鬆開些——”夭夭在他懷內扭了一扭,似嘆息一般地輕叫了一聲。
耳邊便傳過來一把低沉魅惑的男子聲音:“怕什麼,我們已算是經了媒妁的。”
“你、你欺負我!” 夭夭心如擂鼓,見他猶不放鬆,便假意嗔怒道,“再不放手,我便告訴阿翁去!”老趙見她通紅著小臉一陣掙扎,擔心觸痛她的肩傷,便鬆開手,又將她往懷內攬了攬,口中低低問了句:“小丫頭,你是何時瞧上我的?”
夭夭見他一改往日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原來是為著自己這句話。她又本是個成年人靈魂,見屋內氣氛烘托得剛剛好,一時也生起了促狹之心,便直直地看向他炯炯的目光,手也不安分地搭上了他的胸口,細細說道:“契丹人圍山之時,我見將軍到來,如同救命的天神下降一般,那時我心裡感激極了。耶律阮拿你威脅我,我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