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騁高原3(第1/2 頁)
此時若非面對大唐軍神,委實束手無策,否則伏允絕對不會採取這下下之策。
貞觀九年四月之後又有閏月。
大唐四道行軍分為兩路,於四月下旬由鄯州出發,往伏俟城推進。
無論經由青海湖南岸或北岸,行程都約五百里。
受到高原天候地勢所限,唐軍步騎同行,加上糧秣錙重,每日只能推進四十里。
因此南、北兩路大軍抵達伏俟城時,已是閏四月上旬。
伏允君臣早已逃逸,此時唐軍舉目所見,僅餘一座空城,孤立於一望無際的灰黑斑駁之間,四野全是牧草餘燼。
如果是其他時代,如果是其他將領,在迫使吐谷渾君臣逃逸,取下伏俟城後,已可說是大功告成。
此時班師凱旋,足以名垂青史。
然而這是泱泱貞觀,這是皇皇軍神衛景武公。
百數十年之後,白居易有〈賦得古原草送別〉詩: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此時正值凱風自南之期,冰雪消融,灌溉草原。
伏允君臣逃逸尚不及旬月,青海湖周邊已經冒出點點新綠。
雖不足以供應來年畜牧之所需,卻勉強尚能承擔當前唐軍馬匹的短期嚼用。
伏俟城中,大總管李藥師再度與三位行軍總管研議後續戰事的行進策略。
先前侯君集積極果決,認為迅速長驅直進必可大勝,然而戰果卻未能如他所願。
此時他轉趨保守,認為敵方早有所備,如今既已逃竄躲藏,便難再行追躡。
大軍如果繼續深入,後勤補給必成問題。
何況不知何時方能尋得伏允君臣,與其曠日廢時而未必有所克獲,不如就此“凱旋”。
原先周嚴縝密的李道宗,此時卻持不同意見。
他是最早學得“揮指天光”,以晶石辨識方向的數人之一,由鄯州至伏俟城途中,更已熟悉使用法則,對於追躡伏允充滿信心。
他認為青海湖周邊是吐谷渾立國的根本,彼等不可能放棄。
如果此時班師折返,伏允必定迅即回到伏俟城重新立足。
如此這番西征,先前的心血盡數付諸流水,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吐谷渾的威脅,不免重蹈數百年來歷朝歷代的覆轍。
此行薛孤吳、蘇定方、薛萬徹、和璧都隨在軍中。
蘇定方、和璧只關心李藥師的足傷,薛孤吳、薛萬徹則支援李道宗的意見。
李藥師自然明白他們各自的想法,而他自己,則有更為深遠的考慮。
於私,他不願讓生涯的最後一戰,留下不盡完美的結局;而於公……
蕩平突厥之戰,李藥師已讓李世民成為天可汗,四夷歸順,八方鹹服。
然則如此聲勢,非但仍然難以震懾日本,吐谷渾更勾結黨項,聲援羌人,屢次入寇。
李藥師心知,這是因為“唐師不可勝,天朝不可犯”的聲名,尚未深植人心。
先前李道彥失利、高甑生後期,更讓周邊各部以為唐師不過爾爾。
而這形象,必須扭轉。
《孫子形篇開宗名義:“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此“不可勝”,非但是實質層面的不可勝,更是心理層面的不可勝。
現在,李藥師要為唐師締造“不可勝”的威名,以令四夷更加不敢蠢動。
眼前,相對於侯君集的轉趨保守,李道宗則持不同看法:“大總管,末將以為,此地四周皆是大山,只消多遣斥候登高而望,必可尋得伏允蹤跡。請大總管容末將一試。”
李藥師自然應允。
遠自十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