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胞物與1(第1/2 頁)
李藥師連日以來甚是忙碌,並不知曉此事。
但見仕紳鄉親說得又是豔羨,又是好奇,心下卻是一懍,先是笑道:“兒郎輩放肆了!”
緊接著又問道:“不知他們可曾傷及農稼?”
他念茲在茲,心下只想著由長安至三原途中,見到田野之間已現金黃的粟米穗實。
三原縣令笑道:“相君且請寬心。諸位大人擊鞠之前,惟恐傷及農稼,和大人還曾親臨卑署,垂詢再三,確定無虞之後,方才開始擊鞠。”
這裡“和大人”指和璧。
李藥師拱手道:“兒郎輩讓鈞座費心了!”
三原縣令趕緊還禮。
旁邊一位耆老則笑道:“相君,三原近日正值秋收,刈獲之後田地空曠,方才能夠跑馬。因此諸位大人擊鞠,必不至於傷及農稼,相君切莫懸心。”
李藥師再度謙謝之後,席間恢復適才對於擊鞠的豔羨與好奇,迭聲稱許並詢問。
眾人豔羨稱許的是駿馬良駒之赫赫昂昂,好奇詢問的則是這些駒駿,與鄉親們印象中的馬匹,差異竟然如許之大!莫說體型高了將近一倍,單說擊鞠的各色裝備……
李藥師含笑解釋:“馬有性情,如同人有性情。有些馬的性情溫和,有些則較為激昂。這擊鞠,須選不溫不激之馬。”
薛孤吳等人用於擊鞠的馬匹,都是隨同儀仗前來的軍馬。
軍馬中以戰馬等級最高,雖說“天馬來兮從西極”,大宛的汗血寶馬品種絕佳;但是當真用於戰陣,卻須經過數代雜交選配,育成本性激昂,訓練之後又能服從指令的良馬。
其次即是挽馬,這須選用本性溫和,體型壯碩的健馬。
這次三原之行雖非戰陣,卻有一些馬齒漸長,不再適宜出戰的良馬,隨同儀仗前來。
連日用於擊鞠的馬匹,正是從這些除役的戰馬中選出,其品種之優越、訓練之精湛,絕非民間習常能見。
然則選馬、育馬等知識技術乃屬軍機,李藥師自然不會在此多說,因而僅以馬匹的性情約略帶過。
鄉親們點頭交贊之際,李藥師繼續說道:“適才諸位提及馬鬃與馬尾。用於擊鞠之馬,必須理鬃束尾。否則奔跑揮杆之際,鬃鬣尾縷飛揚,若與球杆交纏,難免要讓騎士與馬匹一同陷於險境。”
“理鬃”是修剪馬的鬃鬣,“束尾”則是編結馬的尾縷。
戰馬、挽馬考慮安全,原本便須理鬃束尾,並非專為擊鞠而備。
乘馬、馱馬經常也同樣束理齊整,則是為彰顯軍容之威儀。
鄉親們狀似若有所悟,再度點頭交贊之後,李藥師又說道:“兒郎輩又為馬匹加上綁腿,那是因為奔跑之際,擊球快捷迅猛,惟恐傷及馬兒哪!”
鄉親們聽畢,更是如思如慕,如醉如痴。
筵宴之後,李藥師喚薛孤吳等前來,笑道:“連騎擊鞠壤,巧捷惟萬端』,你們玩得倒挺樂呵!”
“連騎擊鞠壤,巧捷惟萬端”出於曹植〈名都篇〉,薛孤吳未必能懂。
然他慣聽李藥師與陸澤生掉書袋,直覺可以猜到相君大人在說什麼。
此時李藥師雖和顏悅色,薛孤吳卻仍本能回道:“相君,我們擊鞠可不敢傷及農稼,和叔還親自去縣裡問過呢。”
和璧的年齡畢竟比他們大了一截。
薛萬徹聽薛孤吳之言,也猜到李藥師之意,趕緊接道:“相君,農家還說,咱們跑馬,恰好能替他們翻土哩。”
這話卻讓李藥師心中一動,對他四人點頭說道:“甚好!甚好!不過明日,你們還是再上那農家去道謝一回吧。”
四人領命。
次日李氏家宴之後,他四人回來覆命。
薛孤吳、薛萬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