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定襄1(第1/2 頁)
三者之所以稱為“天險”,因其周遭地形崎嶇破碎,原本便是定襄南面的天然屏障。
加以時值嚴冬,道途全被大雪掩埋,縱使熟悉地貌的當地居民也不敢輕易出行,何況遠從南方數百里外北上的唐軍!至於李世績,他與定襄尚有一段距離,眼下還不致於造成燃眉的威脅。
頡利認為,當前最為緊要的,是防禦由西面迫近的柴紹。
柴紹一旦由河套的東北角渡過大河,便進入白道川。
這裡距離定襄僅有百餘里地,其間一馬平川,不消一日賓士,便能進逼定襄。
當時的頡利,除固守定襄之外,其實尚有另一種選擇:暫且放棄白道川,退守漠南、漠北之間的磧口。
不過,他卻有其他考慮。
若是兩、三年前,他會毫不猶豫便退守磧口。
因為當時突厥強盛,唐軍縱使一時攻下白道川,也難以久守。
然而此時……
北朝有一首〈敕勒歌〉,直流傳至今。
當年北齊神武帝高歡為振奮軍心,曾命丞相斛律金歌詠,並親自與之唱和: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歌中“敕勒川”即是白道川,也就是今日的土默川平原,或稱前套平原、呼和浩特平原。
這是黃河及其支流金河,也就是今日的大黑河,沖積而成的平川,幅員廣袤,地勢平坦,土壤肥沃,水源豐富,氣候相對溫和,至今仍是內蒙古的“米糧川”。
春秋戰國以來,這裡即是華夏農耕民族與北方遊牧民族相爭的重要據點。
此前數百年間,這片豐美的平川,數度輾轉於北朝、突厥之手,勢強者得之。
突厥農耕雖不發達,但部族經濟仍須仰賴這片望眼無垠的蒼茫沃野之上,“風吹草低見牛羊”,宛若翻風綠浪一般的茵茵牧草。
兩、三年前突厥強盛之時,漠南、漠北都在頡利掌控。
在當時的情況下,戰時如果退守磧口,還有整個漠北作為後盾。
然而如今,漠北絕大部分已經淪為薛延陀的勢力,北方的欲谷設、拓設、延陀設,都被逼至退居陰山北麓的狹小地帶,並不足以用為生聚教訓的基地。
更何況,過去兩、三年間反常的酷寒嚴冬,使得漠北環境更加不適宜生存。
如今若讓唐軍取得白道川,頡利非常清楚,反攻的機會至為渺茫。
回想當年,頡利之父染干得隋文帝楊堅封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之後,東突厥便以漠南、漠北為其根據。
三十年來,經過父子兩代,啟民、始畢、處羅、頡利四位可汗的戮力經略,國勢曾經盛極一時。
如今漠北已失,若再失去漠南,莫說反攻,甚至族群的血統與文化,都將難以傳承延續。
待得那時,就要輪到他們悲歌“亡我敕勒川,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白道川,使我青史無顏色”了。
此時的頡利,實有存亡續絕的莫大壓力,幸好手邊仍掌握十餘萬大軍。
依他判斷,大唐六道行軍除柴紹外,距定襄最近的李藥師,縱使穿越呂梁山,仍在三、四百里之遙。
其間既有三道天險的地勢為其阻隔,又有飆風暴雪的天候為其屏障。
頡利認為,無論李藥師如何用兵如神,也不可能霎時間便出現在舉目觸及的眼前。
而柴紹頂多領有二萬兵員,過去三、四個月間,這路人馬先取下勝州,再渡過大河,此時雖不至於兵困馬乏,卻也不能讓頡利聞風喪膽。
李藥師的目的,便是誘使頡利作出這樣的錯誤判斷。
他遣人將訊息傳予康蘇密,讓他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