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車東訪1(第1/2 頁)
如果此時皇帝問的是關內兵備,則表明職權與職責之間,以前者為要。
然而此時皇帝問的是薛延陀兵備,也就表明,兩者之間以後者為重。
當時薛延陀與大唐之間非但並無衝突,而且同與東突厥為敵,彼此實為盟友。
不過不久之前,李世民才在朝堂之上當眾說過,“縱使突厥種落盡叛,六畜無餘,朕終究不予襲擊。必待其有負於我,然後討伐”云云,豈可不過旬月,便成為自己口中“不信、不仁、不武”之徒?
所以這裡的任命,其名雖為“以備薛延陀”,其實則是“以備突厥”。
於是此時,李藥師回道:“欲規畫薛延陀兵備,必先對其深入瞭解。欲交通薛延陀,則向西可出涼州,向東可出營州。營州渺遠,臣意先往東方一行。”
李世民略為詫異:“吾兄意欲親自前往?”
“是。”李藥師躬身響應之後,隨即侃侃說道:“山東、河北原是竇夏故地,竇建德、劉黑闥敗後,其眾將不得進用,居於閭里,為患鄉民。然臣以為,其故將之中頗有能人,若可擢為陛下所用,亦可免其鄉人之患。一者為國再者為民,豈非善哉?”
李世民略一尋思,便知李藥師心意,笑道:“吾兄所指,可是當年先取宗城,再下洺、相、黎、衛諸州的蘇烈?”
李藥師回道:“陛下明鑑,正是蘇烈。”
李世民點頭道:“確是不可多得的猛將啊!”
二月二日新雨晴
草芽菜甲一時生
輕衫細馬春年少
十字津頭一字行
白居易這首〈二月二日〉輕盈鮮妍,全然青春年少的清新爽澈。
二月二日江上行東風日暖聞吹笙
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
李商隱這首〈二月二日〉的前四句則旖旎綺麗,滿是春暖花開的溫柔嫵媚。
二月二日成為文人墨客踏青賦詩的佳節,是中唐之後的風流。
然而初唐的仲春,天候同樣東風日暖,地氣同樣芽甲時生,萬物同樣無賴有情。
這,乃是“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的時節啊。
而今,渭水之上,正有一葉孤舟順流下行。
舟上兩位中年士人引觴對酌,上首一位氣定神閒,卻隱隱然不怒自威,正是李藥師;下首一位溫文爾雅,卻難掩其傲骨嶙峋,乃是陸澤生。
水濱另有一隊巾車隨行,領隊一位青年將軍英姿勃發,卻藏不住赤子可掬之態,則是薛孤吳。
他從來不喜陸澤生那孤介離群的習性,此時見舟中二人引觴對酌,他雖有軍令在身,不便飲酒,卻舉著一隻空觴,向天猛翻白眼。
詩聖如若見到此時的薛孤吳,只怕竟會早百數十年,便譜出“阿吳韜羽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的情景。
只聽李藥師笑道:“咱們此行或命巾車,或棹孤舟,真是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啊。”
陸澤生含笑應了一聲“是”,側身取過一張瑤琴,隨手撫弄。
李藥師傾聽琴韻,和著音律吟道:“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隨即擊掌讚道:“高啊!可是先生新作?”
陸澤生謙謝一聲:“不敢!”
隨後邊繼續撫奏,邊說道:“陶令〈歸去來兮〉立意高遠,僕已苦思數月,卻仍無法將其整曲譜就。”陶淵明曾任彭澤令,故爾世稱“陶令”。
陸澤生邊說邊將已譜成的半曲重新演繹,彈到“或命巾車,或棹孤舟”,琴音便戛然而止。
只聽他說道:“令君,咱們這孤舟午後即到潼關,明日將到陝州,屆時就得換乘巾車了。”李藥師此時檢校中書令,部屬稱他為“令君”。
李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