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威脅(第1/2 頁)
元煊進宣光殿的時候,外頭天空隱隱有了雷聲,嗡嗡地像是囚龍嘶吼。
她打眼一掃,瞧見主殿下首近側的案上還放著時新瓜果點心,可今日元葳蕤在替她看著外頭沒進宮,只怕是個近來忙於招攬周旋門客死士的人,饒安。
太后聽得人通傳,並不回頭,只專注瞧著眼前的案几上的漆盒瞧,被水汽打得都難以升騰起來的淡靄費勁兒鑽出紫銅香爐頂蓋,鼻尖卻只有夏日潮熱的雨氣。
等到元煊刻意揚聲行了禮,太后的聲音才影影綽綽從內室裡頭傳了出來。
“今兒你上朝了?”
“是。”元煊沒有進內室,站在簾幕之後,姿態自然地站在柱旁,臉被挽起的纏枝蓮花紋單紗羅遮了臉,只露出半截愈發沉凝直墜的緇衣來。
太后拿眼角一掃,就瞧得出來元煊這會兒心情沒那麼糟糕,她可已經聽前頭說了長公主沒佔一點便宜,怎麼瞧著倒不像這回事兒。
“淋了雨吧,別再染了風寒,把藥先喝了。”
啞奴從元煊身後走了過來,躬身舉起了托盤,托盤上一碗昏黑渾沌的藥,猩猩散出了濃烈的氣息,叫人胃口倒進。
元煊微微後仰,徹底靠在了柱子上,目光掃過那藥碗,接著半抬起一隻手,鬆散向外一揮。
啞奴怔然片刻,忍不住看向內室,太后卻似乎渾然不覺,已經又問起了話。
“區區一個偷盜糧庫,欺上瞞下,決策短視,動得了高陽王?”
“暫時動不了。”元煊老實答道,“我也沒想動不是?”
隨著兩人開始說話,啞奴立刻垂首退了出去。
太后笑起來,眼角激起一尾銀魚,遊弋之中顯出兇厲,“你總是這麼容不下庸人,可這世上能有多少真賢能?所以燈奴兒,你哪怕還是太子,都坐不上那個位置。”
她轉頭,單沙羅極薄,輕易能映出那張分明的面部輪廓,可太后依舊瞧不清元煊的情緒。
元煊還靠著柱子,聽到這句話抬手摸了摸耳朵,跟著笑,“是啊,我若現在還是太子,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可時移世易,她已經從秩序的維護者,成了推翻者。
“可是祖母,人總要爭點什麼,我不爭,您也不放心不是嗎?”元煊微微笑起來,目光穿過輕薄無比的織物,窺視著內室的全部景況,“所以祖母,由我爭吧,對太子也好,畢竟,外戚最黑,您不是最瞭解嘛。”
“從先帝的外戚,到您的妹夫景昭王,他們不都想著囚禁您甚至殺了您嗎?您不會以為,城陽王費盡心力挑選的那些個死士,能刺殺綦伯行成功吧?”
太后的臉瞬間僵硬起來,今日饒安進宮說了刺殺綦伯行的事,又拿此次戰報中有軍士潛入敵方斬殺敵首,大獲全勝作比,只叫她安心便是。
可太后如何能安心呢。
即便綦伯行死了,難不成還能將綦家人都殺光不成。
只有綦家全部倒了,她才安心。
可元煊敏銳得驚人,即便她剛從前頭過來,卻一下就能瞧出元舒來過。
這些時日她一為逃避宗室朝廷對她的非議,二為讓皇帝放鬆警惕,一直退縮宣光殿,幾乎全讓元煊操縱,可沒想到也叫她連裝恭敬都不願意裝了。
“太子身上有綦家的血,屆時綦伯行踏入太極殿時,您是想讓高陽王,還是城陽王去應對呢?”元煊瞧出太后被戳中心思,臉上笑意更甚。
“若我現在不與他高陽王爭,屆時江山與張共,帝黨爭權,您佔幾何?”
太后瞳孔驟然緊縮,臉上的笑收斂殆盡,“延盛,你在威脅我?”
“您還有人依靠嗎?陛下?”元煊終於繞過了紗帳,站到了太后面前,“臣自幼時就與祖母相依為命,您庇佑我長大,如今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