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第1/3 頁)
深秋的下午,微風在昏弱的夕陽裡吹散了所剩無幾的溫暖,鄭巖裹緊黑色夾克,神情落寞地走在l大學通往圖書館的青磚路上。
兩週前,他向報社提交了請求外調四線小城y市的申請,領導對他和顧曉菲之間的所謂戀情早有耳聞,之前幾次放他出差除了部分來自顧家的壓力,也有敲打他的意思,這次見他自己下定決心了斷關係,就給了他一個副主編的職位,順水推舟把他外放了。
夏冰接到鄭巖電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卻在看見他的一剎那感到驚訝。他像是換了一個人,從前憨厚溫和的臉瘦削了許多,下巴上是沒有刮乾淨的胡茬。他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裡,裹緊的外套露出聳立尖瘦的肩膀輪廓,略有些長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顯得有些頹廢。
“有事嗎?”夏冰抱著書,與鄭巖隔路相望。
學生絡繹不絕地從兩人中間穿過,更顯出他們的陌生和疏離。
“我請你吃飯吧。”鄭巖道,目光朝向遠處的學生餐廳。
趕上飯點,餐廳裡擠滿了學生,兩人排隊打好飯菜,要結賬時,鄭巖才發現學校有了新規定,售餐視窗只能刷餐卡,不許接受現金。他尷尬之間,看見夏冰已經把兩人的餐費結了。到兩人到走出餐廳時,天已經全黑了。
路燈亮起來,熟悉的青磚路上又一次搖曳著梧桐茂密的枝葉剪影,彷彿回到了兩年前的中秋節的夜晚,鄭巖扭頭望向夏冰,仍舊是那張乾淨小巧秀麗的側臉,那恬靜柔美的神情幾乎與兩年前一模一樣,可一切又都全不一樣了。
“我下週就要走了,去y城,單位在那裡組建了一家新媒體中心。”鄭巖沉聲說著。
“哦。”
“職位是副主編。”
“嗯。”
“我可能要在那裡待上好幾年——也許,不再回來了。”
夏冰走路時一直望著前方的虛空,聽見鄭巖如此說,才意外地轉過臉來。
“你希望我回來嗎?”鄭巖望著夏冰那雙清澈的眸子,心裡又一次升起希望,他訥訥地解釋道:“上次是我太沖動了,我知道時機不對,不該在那樣的場合跟你說——”
“我已經忘了——”夏冰打斷了他。
“為什麼?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夏冰厭煩地偏過臉去,她一向不屑於回答這類問題可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祁震一身黑衣站在那個色彩明豔的窗前的背影,這讓她有些吃驚,不由得輕輕咬住嘴唇。
鄭巖失落地看著夏冰出神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換了別的話題,“接下來兩年,你有什麼計劃嗎?”
“考研。”
“哦?什麼方向?”
“古漢語。”
夏冰回答時,目光始終盯著遠處的虛空沒有絲毫偏移,那清高孤傲又虔誠嚮往的神情,讓鄭巖悄悄吸了口涼氣,他恍惚覺得夏冰像極了古詩文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彷彿此刻的他們生在不同的年代。
元旦過後,祁震終於把公司幾個月來積壓的事務基本理清,開完年終總結會,就只剩下些掃尾的工作,總算可以放手了。
週末下午,祁震回到薔薇路上的小別墅裡,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來過了。院子裡一片鬱鬱蔥蔥,牆角的那片梔子長勢依然茂盛,卻因為不是開花的季節,所以在種類眾多的灌木叢中也不再顯眼。祁震腳步輕鬆地穿過院子推開客廳的木門,房間裡乾淨整齊,略有些泛舊的傢俱被落地窗過濾後的陽光照著,紅褐色的漆面反射出柔和的光暈,一切顯得安寧而舒適。
祁震靠在沙發上打了個盹,睜開眼睛時已近黃昏,他起身想要去廚房弄點吃的,經過電視櫃的時候瞥見那張壓在瓷質擺件下面的演草紙,不由得微微怔住。沈夏冰——他笑起來,從抽屜裡拿出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