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都是陳勝吳廣(第1/2 頁)
時值五月,榴花開遍,本朝沒休沒止的兩廣叛亂再次開始了。兩廣地區(粵省和桂省)時蠻荒之地,文盲普及率較高,不讀書自然不服管,不服管自然不納稅,不納稅當然不行。於是這裡的人和朝廷官吏來來往往,都是誰的拳頭硬,誰的刀槍快說了算。
每到逢年過節,不鬧騰一下,起起反,那就不正常了,但這次鬧騰的動靜很大,兩廣全境都有叛亂,且這些反民都有一定的戰鬥經驗,朝廷派了幾個人都被打了回來,
幾天前,閣老大人在文淵閣一拍腦門,定了:
“沒辦法了,派殷正茂去吧。”
殷正茂,嘉靖二十六年進士。他雖是文官出身,卻極具軍事才能,多次領兵出戰,從無敗績,被認為是當代名將。
按以上所述,他應該是最理想的人選,可為什麼直到沒辦法才找他呢?原因很簡單,他和大多數本朝大大小小的官員一樣:太貪。
這位同僚雖說很有才能,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貪汙犯,自從入仕以來,在地方上當官就貪吃農民賦稅,到軍隊後就吃士兵的軍餉。官場上貪汙不是什麼新鮮事、大事,但是貪得天下皆知,貪得名聞全國,著實有點……
果然,閣老高肅卿要起用殷正茂的話一落地,就如同拿起長杆捅了幾下馬蜂窩,分量十足。
內閣的這幾名大員遇事從來都是各執己見,誰也不聽誰的,但是這一次,這些人第一次消除了分歧和派系,站在了同一個立場上,異口同聲地表示決定不行。
高肅卿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表示一定要用,連續幾天朝堂上各個派系都吵得口沫紛飛。
直到今天,謝允給高肅卿獻出一招,終於讓所有的人都不在多說一句。
端午這天,下衙前,高肅卿又叫齊了人,在眾人要反對的下一秒脫口而出:“誰再反對殷大人去兩廣平亂,我就派誰去!”
媽呀,這句話如同往廁坑裡丟了顆馬蜂窩,眾人立馬噤了聲,嘀嘀咕咕,誰敢去那種刁民遍地走,第二天腦袋可能就不在了的地方呢?
是以,在家賦閒的殷正茂即刻走馬上任。高肅卿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一個人,常常在朝中舌戰群儒,這種事,對於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實在是常感疲累。
這事一了,高肅卿也漸漸覺出謝允的妙處了,年輕就是好!
這天端午家宴,他的另一位親信、也就是自己同在朝中為官的一位親戚,酒過三巡後,勸告:“世伯,你派一個鉅貪去兩廣也是形勢所迫,我不反對。但是軍餉你要看緊,雖說銀子貪進他的腰包了,但是那天史官記錄起來,後人說不定說你也跟著貪了呀”
高肅卿斥道:“閒謠!我敢說,我從政三十多年,一兩髒銀子我都沒拿過,功過千秋,任由後人評說!”
高長中道:“世伯何不在戶部找個人跟過去,搞好財務稽核制度,約束殷正茂手腳?”
然而高拱沉思了一下,說道:“算了,多此一舉。”
殷正茂是人精,他這下帶著百萬軍餉去了,身邊又跟著個戶部的眼睛,怎麼不明白這是什麼用意?
他既然想貪,安排再多的人盯著也沒用,他既要貪,到了兩廣那種亂地方,隨便找個事由原因,把眼睛除就是了。
高長中不懂世叔心裡打算,猶猶豫豫的看了世叔一眼,壯起膽子道:“世伯,侄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肅卿點點頭。
高長中走到飯廳門口,觀察了一下院子,掩上了木門回來。
高肅卿見他如此謹慎,忙問道:“何事?”
高長中心中度了幾度,沉吟道:“世叔,侄今日的話只敢在高家人面前說。”
高肅卿眼白一番,他是個急性子,見高長中這樣,便坐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