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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混雜著腐朽的黴味和血腥味。
不遠處響起了噠噠噠的腳步聲。
是皮鞋硬底踩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音。
惡魔的聲音。
年幼的林小清頓時抖得更加厲害。
下樓的聲音變成了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林小清抱著膝蓋往後面退,恨不得將自己擠進牆裡。
地下室的門被開啟,穿皮鞋的男人站在門口,一隻手拿著蠟燭,另一隻手裡捏著一條小裙子。
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他在笑。
一看見他,林小清就忍不住低聲啜泣。
「噓,別哭。」男人將一根食指豎起放在唇邊,「我不喜歡哭聲,你知道的。」
林小清死死咬住嘴唇。
「來,新衣服,喜歡嗎?」男人將蠟燭放在旁邊,抖了抖裙子,展開給她看。
林小清一邊流眼淚一邊點頭。
「很好,喜歡就換上吧。」男人說,「這是你的最後一條裙子了。」
林小清顫抖得愈發厲害,但還是乖乖地站起來走過去,接過那條裙子。
「你是我留得最久的一個孩子,」男人重新拿起蠟燭,「希望明天送走你的時候,我不會難過。」
林小清大概知道他口中的送走是什麼意思。
以前他也送走過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兒很漂亮,曾經和林小清一起被關在這裡,但是三天後,男人就說要送走她。
等到男人回來時,林小清看見他提了少半桶鮮血,在這裡用刷子寫著什麼。
那是很奇怪的符號,林小清一直沒有看懂。
後來男人離開,地下室裡很長一段時間都瀰漫著一股巨大的血腥味。
林小清一直很怕自己也會被「送走」。
可是到了後來,她卻希望自己被「送走」。
男人每隔一天就會拿一套新衣服過來讓她換上,有時候是裙子,也有時候是衣服和褲子,甚至還有時候是棉襖。
換好了衣服,男人就會坐在旁邊,讓林小清表演給他看。
有時候是詩朗誦,有時候是唱歌,有時候是跳舞。
男人看錶演的時候會呈現出和平時不一樣的溫柔,連眼神都是柔和的。
但是當他看完表演,他就會突然變得非常暴躁,會動手打她。
所以林小清每次都拼命地表演,儘可能地延長表演時間,直到男人有事離開,這樣他就會忘記打她。
除此之外,這個男人還非常喜歡惡作劇,有時候林小清去隔壁的房間上廁所,回來就會發現自己常靠著的那片牆壁的牆縫裡,插滿了針。
她有一次不注意背扎到過,後來就非常小心了。
至少到了男人所說的「最後一天」,她也並沒有受太多的傷,比曾經那個滿身血跡,連走路都困難的女孩兒好多了。
但是,在這裡待著的日子裡,受傷捱打其實並不是林小清最害怕的事情。
她最害怕的是每次聽見那腳步聲時,未知的恐懼就像一把鉗子,緊緊地擰著她的心臟。
所以很多次她都希望自己能夠直接被「送走」。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又驀地畏懼起來。
她還是很想活下去。
很想很想。
往常換了新衣服,男人都要觀看一次表演,但大概是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的緣故,男人沒有留下來,說完那些話就關上門離開了。
林小清換好衣服,重新蜷回屬於自己的那個小角落。
——有人來救她嗎?
這個湮滅許久的期盼又重新冒了出來。
——如果有人來救她,那該多好。
可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