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第1/4 頁)
三個月後。
裴硯靠在床榻上,臉頰蒼白毫無血色。
雲暮端來煎得濃濃的湯藥,裴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伸手接過仰頭喝完。
湯藥是樓倚山開的方子,也不知他存心使壞,還真只是巧合。
雲暮每日煎藥時,都被爐子裡那股苦澀藥味燻得睜不開眼睛,他不知裴硯是如何做到,一日三次足足喝了三個月的湯藥,依舊能做到面不改色。
“今日暗衛營探子傳的訊息可到?”裴硯一身月白棉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重傷的數月,他身體瘦削得厲害,指腹捏著一根硃筆,在批覆一旁春凳上放著的堆成小山一樣的摺子。
自從他醒來後,燕帝雖不管不問,父子之間門看似生了間門隙,可御書房的大部分摺子卻要日日送到他這裡,由裴硯做好批覆和規整,再送往御書房交由燕帝蕭御章。
蕭御章沒把裴硯當作需要安心養病的兒子,裴硯自己也沒有把身體當一回事,每到深夜雲暮想勸,卻也明白自家主子的性子,不敢輕易開口。
自從裴硯的身體勉強能下榻活動後,除了親自回了一趟驚仙閣,把之前秋獵時送給林驚枝小鹿,帶到東宮養著,唯一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是因為宣政殿上朝,有朝臣再次提出要求病重的太子娶妃或是納良娣沖喜的提議。
而那位朝臣,被傳言中重病不起的太子殿下,一腳從宣政殿踹出,連翻幾個跟頭摔至漢白玉階梯下,足足斷了三個肋骨,口吐鮮血,差點就一命嗚呼。
經此一事,關於太子娶妃納妾一事才算作罷,沒人再敢拿命去賭,因為所以人都發現,燕北帝王蕭御章和太子蕭硯,這父子兩就是一對瘋子。
但凡觸碰逆鱗者,非死即傷。
“主子。”山蒼從袖中掏出用火漆封住的密信遞給裴硯。
這是暗中護送林驚枝前往月氏死士,隔三日就會往東宮傳回的書信。
不過巴掌大的紙條上,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一整頁,裴硯目光落在書信的內容上,他看得仔細反反覆覆看了三遍,才開啟手邊的檀木匣子,小心翼翼放進去收起。
“孕吐依舊明顯,青梅可有仔細照料?”裴硯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他有些失神的眼瞳映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紅痕,雖極力剋制情緒,但他捂著心口的手背青筋浮現,暴露了他內心情緒波動。
山蒼點頭:“青梅自然不敢怠慢太子妃娘娘。”
“只不過是因為天熱,又是趕路的時候,用的吃食自然就少了一下。”
“不過按照書信傳回的時間門算,今日估摸著娘娘已經到了烏依江渡口,準備登船了。”
隨著山蒼話音落下瞬間門,寢殿內靜得落針可能。
山蒼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才好,他真是忙昏了頭,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上趕著往太子殿下的心口上戳刀子麼。
“主子,屬下該死。”山蒼面容蒼白,側臉落了冷汗,無措站在原地。
裴硯閉著眼睛,受傷還沒痊癒的心口,泛起一陣酸澀鑽心的絞痛。
他下頜緊繃竭力忍耐,刀割般凌遲的苦澀從喉嚨裡泛上來,伴著鹹腥的鐵鏽味。
“要登船了是嗎?”
“近來烏依江江面上的風浪可大?”裴硯不動聲色嚥下喉嚨裡泛上的血沫子,聲音雖有些沉悶,卻聽不出任何不妥。
山蒼略想了一下:“眼下這個季節,風浪還好,渡江的風險並不高。”
“暗衛營之前早早安排下去的,那些識水性的護衛都已經準備好了,殿下無需擔心。”
裴硯點頭,極淡視線重新落在手邊放著的摺子上。
他對於林驚枝的事情,就像是突然想到隨口一問而已。
但是身旁貼著伺候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