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愁腸已斷無由醉(二)(第1/4 頁)
秋去冬來,北風凜冽,大雪漫天。
幾株多情的紅梅,豔羨天邊自在的飛雪,情不自禁地抖落一身的嬌豔,隨風而舞的花瓣如翻舞的紅色鮮血,偶爾有幾片被呼嘯的寒風垂落在綺羅殿內的畫簾之上。
一個衣著單薄粉衫的豆蔻少女,搓著雙手,嘴裡哈著熱氣自外面掀簾進來。院內的雪花如飛蛾撲火般順著簾子快速閃開的縫隙瘋狂的湧入溫暖的屋裡。宮女站在門邊跺跺腳,搖落粘在鬢邊的幾粒雪珠,躬身上前對主子回道:“娘娘,翰林院的楚大人在外求見。”
倚在窗前觀雪的謝流紅,舒展了一下雙臂,攏了攏身上的狐白裘,抱緊了懷中的手爐,抬眼看了看宮女凍得如塗了胭脂般通紅的雙頰,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道:“傳。”
宮女應聲而退。少頃,一位身著官服,頭戴黑色紗帽的少年文官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在她面前跪拜道:“微臣楚長庚見過娘娘,願娘娘吉祥如意,萬福金安。”
為了維護皇帝嬪妃的莊重儀表,謝流紅收斂起懶散的姿態,坐直了身子,整肅容貌。後見來人裝束怪異,她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難免小孩心性,興之所至,便意趣盎然地打量起對方來了:相比於一般男子,這位楚大人的身形要更加單薄矮小瘦弱,已經改小的官袍罩在他身上似乎並不貼身,空蕩蕩的長袖被他走路的動作甩地左搖右擺,頗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飄逸之風。
謝流紅輕啟紅唇,客氣有禮:“楚大人多禮了,快快請起。賜座,看茶。”秀稚的聲音與她故作端莊沉穩的口氣不甚相符。
分散立於房中如擺設的宮女們受到指令,恭順地低頭領命,幾人自動分工,倒茶水,搬椅子,殷勤伺候。楚長庚並未起身就坐,而是抱拳續道:“多謝娘娘。啟稟娘娘,微臣楚長庚現供職於翰林院圖畫院,翰林院的葉大人將微臣分配到娘娘的綺羅殿,專門聽候娘娘差遣。今後若娘娘有任何吩咐,可隨時遣人去翰林院傳召微臣,微臣必將盡心竭力。”
謝流紅“哦”了一聲,點頭微笑道:“本宮才道這麼冷的雪天,楚畫師辛苦了,冒雪從翰林院趕過來。只是……”
她輕蹙娥眉,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一下楚長庚的帽子,問道:“楚大人,為何不像宮中其他畫師的裝扮,頭上不戴官帽而戴著這麼一頂紗帽呢?”
楚長庚身體前傾,露出上衣右肩處的一塊未融化乾淨的雪漬。謝流紅敏銳的發覺,他呈抱拳狀的雙手的手背顏色竟與肩上那瑩瑩白雪一般晶盈潔白,私想來這少年的容貌定不差,沒準還是位眉清目秀的美男子呢。
謝流紅雙眸流轉,神色間對這個少年文官透出一絲好感。她充滿好奇地盯著對方,紅撲撲的俏臉上寫滿妙齡少女的純真。
楚長庚緊守宮中規矩,至始至終未敢抬頭看過謝流紅一眼,只是從她的甜軟的聲音、和藹的態度中推斷出坐在自己對面的應該是一位甜美可人,親切單純的美麗少女。
他耐心地對謝流紅解答道:“回稟娘娘,臣年幼時曾遭家中大火損毀容貌。是故,臣用黑紗遮面,防止醜陋的相貌驚駭別人。臣不願因天降橫禍而自暴自棄,便發奮苦練畫技。微臣進宮之時,已向皇上稟明原由。聖上英明仁慈,並不因臣之容貌而輕賤於臣。反而於萬人之中欽點臣進了翰林院。臣心中萬分感激,自當感恩戴德,不負聖恩。”
謝流紅聽了楚長庚不幸的經歷,心生同情,同時又感佩於他平淡沉靜的話語中流露出的身殘志堅的意志,肅然起敬道:“大人之言,本宮佩服。剛剛是本宮失言了,大人莫怪啊。”
楚長庚惶恐道:“微臣不敢,娘娘言重了。”
謝流紅請楚長庚上坐。楚長庚撩衣坐定,眼眸下垂看地,雙手扶於膝蓋,溫言道:“娘娘,皇上昨日下旨命翰林院做一幅遊樂圖,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