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4 頁)
陸延陵抬眼,對上趙亭漆黑的眼珠,裡面的情緒是冷的、靜的,如一面置於湖底的鏡子,倒映著他略顯扭曲模糊的身影。
“飽經風霜是指什麼?”
“風吹日曬,挨餓受凍,曠邈無家……不懂嗎?”
“狂風暴雨我會躲,烈日暴曬我會找陰涼地躺著,餓了到街頭躺一躺、找個大戶人家做短工粘知了什麼的……再不行,漫山遍野都是野食,填飽肚子還不容易?我住破廟裡,也是遮風擋雨的好去處,到了冬天便撿些柴火、乾草燒,勉強暖暖,不過挨凍實在難受,手腳經常會爛——你要看看去年冬天留下來的傷疤嗎?”
陸延陵把雙手捧到趙亭跟前讓他看,確實不少凍瘡傷疤。
“你現在倒口齒清晰了。”趙亭向後躺,“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你身上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陸延陵湊上前,張口要說話時,異變突起,數十黑衣人自荷塘躍出,水花四濺,刀光閃爍。驚駭之下,陸延陵第一反應便是抱住趙慕黎,而後擋在趙亭身前,毫無防備地空出後背,企圖以肉身保護‘妻’兒。
趙亭神色莫測。
當破空聲襲來,利刃朝著陸延陵後腦勺劈砍下來時,趙亭忽地身影一晃,一手攬過陸延陵將他壓在下方,另一手奪過利刃並將黑衣人踢落水中,隨後將小船推出危險中心,獨自對付一眾刺客。
陸延陵臉色蒼白,並不痴纏,划著小船朝岸邊奔去,“黎兒,閉上眼睛,別看。”
趙慕黎雙手抱著小帽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荷塘中心纏鬥的趙亭與黑衣人,聞言把自己小小的身體依偎進陸延陵懷裡,“黎兒。不怕。”
很快到岸邊,一干暗衛跑來,一個抱走趙慕黎、剩下都去支援趙亭。另一邊,趙亭邊打邊退,逐漸逼近岸邊,暗衛加入後,局勢有所逆轉,但就在黑衣刺客被殺得七零八落時,一陣詭譎的琴音由遠及近,竟化作無形利刃攻向趙亭等人。
不稍片刻,便有一紫衣人攜兩名黃衣侍女從天而降,落在堤岸旁一亭子上方。
紫衣人戴著銀白麵具,懷抱古琴,身段風流,身後兩名侍女則抱劍站立,其中一個樣貌熟悉,赫然便是昔日的江湖第一美人賽仙兒!
“紫衣銀面、琴劍雙絕,魔教左使師蔚然不是早已改邪歸正、自立門戶了嗎?如今刺殺本世子,可是公然與朝廷作對?”
師蔚然眸光流轉,撥弄琴絃輕笑:“是我要與朝廷作對嗎?趙亭,你此番目的為何,當旁人不知?朝廷富有四海,偏偏容不下小小的武林,最近一年更是動作頻頻。你也曾是江湖人,一朝認祖歸宗就忘了本,甘為朝廷走狗,反過來步步緊逼,連養你的衡山派也沒放過。自你上了趟衡山,衡山派便緊閉山門,不問江湖事——像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不該殺?”
“江湖武林拉幫結派、為非作對,對勢力範圍內的百姓擅自收取所謂保護費,門派收徒不分良莠,形如私養兵馬,於國有害!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斬立決,而朝廷給你們時間自主整改,已是寬大為懷。”
“對我等趕盡殺絕,還要我們感恩戴德?世子爺,不是這麼欺負人的!”
“道不同,不相與謀。”
身後的暗衛投來一柄寶劍,趙亭接住,拔出劍身,銀光凜冽,頃刻間便與凌厲的琴音交織。師蔚然成名已久,深厚內力灌入琴音,化作利刃,可謂殺人於無形。趙亭欠缺實戰經驗,勝在確實天賦異凜,獨戰師蔚然也能打平手。
賽仙兒和另一個黃衣女子分別纏住暗衛,輸在寡不敵眾,逐漸落入下風,不得不且戰且退。突然,清秀面孔的黃衣女子被踢中腹部,狠狠摔出一段距離,掙扎起身時,瞥見陸延陵,當即飛身挾持他。
“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追殺她的暗衛見狀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