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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平常的週末,他寫完作業又練琴,實在累了便趴在書桌上小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太陽落了山,天色也是當下這種死氣沉沉的灰藍色。屋裡靜得可怕。他迷迷糊糊開門出去,發現每個屋子都沒有人,爸爸媽媽和弟弟都不在家了。
那天他們回來是這麼說的:「看你睡著了沒叫你,我們去吃飯給你打包了。」
當時的古原接受了這個解釋,但那天的心悸在往後十幾年裡久久不散。
很長一段時間,他即便再困也下意識地抗拒在下午睡覺。偶爾不小心睡著,醒來也要愣怔很久。這種時候他不會期待一頓熱乎乎的晚餐,只盼著周圍能有點兒光、有點兒聲音。
今天他醒來只愣了一小會兒,因為身上的毯子有種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昏黃的小燈足夠他看清周圍卻絲毫不刺眼。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哪兒,緊接著就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一些小心翼翼的、並不太清晰的聲音。
不知怎麼,忽然就紅了眼眶。沉澱十幾年的委屈一擁而上。
「為什麼不能叫醒我一起去吃飯?」
「為什麼不能給我留個小紙條告訴我你們去了哪兒?」
「為什麼就連打包回來的菜都是你們吃剩的?」
那時候他小學還沒畢業,自知不討喜,自卑到了骨子裡。發現屋裡沒人之後他甚至不敢去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而是安安靜靜地重新返回書房又開始練琴。
他怕他們是真的走了,也怕他們忽然回來發現他在偷懶。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聲的時候他悄悄抹了淚,佯裝無事般走了出去,什麼都沒有問。
那些當時隨著晚餐一起咽進肚子裡的委屈,被此時的燈光烘烤,被廚房裡飄出的飯菜香氣薰染,在十多年後重新找上門來。
或許幼稚,但那幼稚的委屈經過時間的發酵,早已膨大數倍,此時「砰」的一聲炸在古原心口。
他把手臂搭到眼睛上,用力咬了咬牙,當下的情緒卻不肯就此消散。
廚房裡的湯燉好了,陸長淮走出來看古原睡醒了沒有。乍一看他的姿勢以為他還睡著,卻又忽然注意到他又深又壓抑的呼吸。
「古原?」
古原發出一聲悶悶的「嗯」。
兩人一時沉默。陸長淮正琢磨著怎麼佯裝無事地走開,給古原留一些空間時,古原啞著嗓子,喊了他一聲:「哥」。
這聲哥叫得陸長淮心尖一顫,所有的高情商社交手段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立刻抬步走過去,彎下腰把手放在古原額頭上輕輕貼了一下,低聲問:「怎麼了?」
這個輕柔的動作讓古原心頭的酸楚忽然變得難以抑制,喉嚨像被塞了棉花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的手臂還擋著眼睛,陸長淮看不到他的神色,但能看到他用力咬著發抖的嘴唇。
那樣子看上去委屈極了、可憐極了。陸長淮嘆了口氣,在沙發邊坐下來,伸手按在古原嘴角,稍稍用了點力,把他可憐的下唇解救了出來。
「睡了一覺怎麼受了這麼大委屈?」
陸長淮語氣帶笑,說著便託著古原的後頸讓他坐起來,按著他的頭放在了自己肩上。
「做噩夢了嗎?沒事兒,醒醒盹兒,我在這兒。」
他邊說邊用手搓著古原的後背,像哄小孩兒一樣。
十多年前由父母欠下的擁抱和安慰在此時此刻被陸長淮補上了。古原深深吸了口氣,眼睛又酸又脹。
是啊,那個一肚子幼稚委屈的孩子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擁抱、一句安慰罷了。
他不擅長撒嬌卻相當擅長原諒。
那個從不敢貪心的孩子終於在此時放縱自己貪婪地享受這個擁抱。
這個擁抱溫暖而安全,古原緊繃的肌肉和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