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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提筆就聽見一疊聲的「鶴統領早」,下意識地看過去,桌子後面的侍衛皺眉低吼道:「看什麼啊!還不快寫。」
沈槐安一個哆嗦,連忙轉過頭來,剛寫完貴妃的「承乾宮」,鶴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照實寫就好,沒事不會挨個細查的。」
抬腿輕踢了下桌子,笑罵道:「沒見這懶貨都讓你們自己個寫麼。」
宮裡不是所有人都認字,雖說負責採買的宮人大多都是識字會寫的,但有些人的字跡實在不堪入目,為了方便核對,都是由經過訓練的侍衛挨個問了,再統一由他寫上,現下這人懶得動筆,甚至問都不問,可見管理的並不嚴格。
聽見她這麼說,沈槐安心下一鬆。
「鶴統領,您帶的人啊?」桌子後的侍衛站起來,有些諂媚的笑道,懊惱著剛剛厲聲呵斥。
雖然都是侍衛,但守宮門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或者官階小的,不同於御前侍衛都是世家子弟。
鶴華點點頭,瞥見沈槐安寫的一行筆道流暢的行楷,在一頁文字中格外突出。
「寫的真好。」鶴華讚嘆一句。
沈槐安得意的壓低聲音回了句:「我可是憑這手字調到御前的。」
鶴華見他掩飾不住得意樣子,邊走邊逗著他說道:「這麼厲害?看來下了番功夫。」
沈槐安笑著點點頭,說道:「我當時可是天天練,初學寫的太醜,浪費紙墨,便沾著水在桌子上寫,練了得有小兩年不曾斷過,才被當時的夫子誇讚。」
又有些羞臊的補充道:「算不得有天賦,勤能補拙罷了。」
「那也很好啊。」鶴華真心實意的這麼覺得,當初她練刀法的時候掌握不好力度,便是揮刀這一個動作便夜以繼日的練了幾旬。
春日柔山秀水,太陽帶著暖軟的光撒在青石板上,滿城繁花錦繡。
沈槐安好奇地左右打量著突兀橫出的飛簷,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行人,久違得感受到了春意盎然。
鶴華突然想到他剛剛說「御前」,好奇地問道:「那你現在怎麼去尚膳監了?」
沈槐安糾結半晌,語氣委婉地說道:「得罪了皇后。」
「那你可真行。」鶴華哈哈大笑道:「說起來你之前出過宮沒有?」
沈槐安搖搖頭,小聲解釋道:「尋常宮人這輩子都不見得能出來一遭。」
鶴華挑眉詢問道:「那你們老了怎麼辦?」
他斂了笑,抿唇低聲道:「運氣好能派至王府或者公府,運氣不好就……」
鶴華追問道:「那你們老的幹不動活了呢?」
沈槐安低嘆道:「所以會有養乾兒子,自己也會攢些銀子,老了也算有個傍身的。」
鶴華瞭然地點點頭,正想接著問些什麼,忽然感到幾道不善的目光在打量他們。
她側頭看去,是兩個婦人用手遮著嘴,對他們指指點點,見她看來先是一愣,而後橫眉豎目地厲聲喊到:「你看什麼看!」
鶴華嗤笑一聲,側過身去將左腰處別著的苗刀露出來,手在刀柄上拍了拍,挑釁地回望著。
婦人見她身別大刀,一個女子穿的又是圓領錦袍,自覺是個不好惹的,嘀咕兩句,悻悻地並肩走開。
沈槐安窘迫地攥緊了袖口,低垂肩膀微微內扣地縮著脖子。
他往日裡見過單獨出去採買的太監,回來後往往怒氣沖沖,當時還奇怪明明是大有油水的活計,為什麼有時候還會相互推脫。
現在他站在這街上才是明白了,滿街人來人往,他卻像個格格不入的怪物,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空出一塊地方來。
若有似無的譏諷目光,悉悉索索地嘲笑議論。
他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