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老楊的苦惱(第1/3 頁)
東南苑,楊元慶心情大好,進屋便是大手一揮:“春桃,書房研墨。”
不識字的婢女雖然沒吃過豬肉,但還是見過豬跑路,挽起袖子跟在楊元慶身後走進書房,素手研墨,紅袖添香。
待春桃研好墨,楊元慶提筆卻開始猶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筆,抓耳撓腮,只恨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
‘給徐向農寫點什麼?讓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他中二少年的叛逆年紀,肯定對這個話不感興趣,還是算了。
問他開始發育了?最近有沒有去爬老趙家媳婦的牆頭?這個會不會太誤人子弟了啊?’
楊元慶擱下筆,扭頭望向春桃,問道:“你們平時給家人的書信一般會說些什麼?”
春桃沉吟說道:“額,大多數就是平日裡說給公子聽的那些事,還有每月能拿到多少工錢。”
楊元慶壞壞一笑,道:“就這?”
春桃皺眉思索,點頭道:“嗯。”
楊元慶閉口不語,沉默低頭,眉頭緊鎖,奮筆疾書道:‘吾兄向農,收到汝的來信,吾倍感欣慰,聞兄弟現已充軍,弟著實為兄臺感到開心。雖說兄臺現已決定棄筆從戎,但為弟認為,兄當慎重考慮。男兒志在四方,學文也好,從戎也罷,兩者本就不衝突……勸兄一席話,莫等白首方悔讀書少。’
楊元慶竭盡全力把腹中墨水全部掏空,端起宣紙絮絮叨叨郎了一遍。
信中並未把自己入京後發生的事情告訴徐向農,而是儘自己所學地奉勸他不能放棄學業,與徐向農跟他的那封信說的完全是南轅北轍,也不知徐向農是否能理解自己想表達的東西。
‘看不懂也好,這樣才能讓他體會到讀書的樂趣。’
楊元慶看著自己給徐向農信上的那些看似筆走龍蛇,卻力透紙背的字,自嘆道:“唉,近來練字少了,功底有些退步了。”
他的字是甯浩在搖光鎮教書時親自教導的,按甯浩的意思,學書先學楷,作字先大字,顏筋柳骨;中楷學歐陽,鐵畫銀鉤;小楷摹鐘王,蚊蠅大小。字由小學大,再由大入小,即使不能成為文筆大家,也能流芳一世。
屋外傳來噼裡啪啦的落雨聲,還一連下了兩天,這兩天楊元慶待在府中把自己從凌雲閣四樓帶下來的兩本書給認真看完。
沒辦法,誰讓書院已經不讓他去了,只能在家自己學習了。
幸好東南苑的主僕三人就楊元慶一人識字,要是再有其他人,說不得要對他冷嘲熱諷一通。
那兩本被他視作自習的書籍,一本是《春秋》的史書、另一本是言情小說《西廂記》,與書院那種子曰孔曰孟曰之類的教學書相差十萬八千里。
佛家人生經典妙語中有一語:人生最大的敵人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失敗是自大,人生最大的愚蠢是欺騙……
那些聖人書讀來實在太燒腦了,他只能自欺欺人又忽悠下兩個大字不識兩個的婢女。
除了看書,有時也找來幾張紙練練字,或是在府中的沁心湖划船戲水,順道在船中小酌時吟上一首:‘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題臨安邸的‘遊人’並非遊客,而是作者林升在嘲諷那些忘了國難,苟且偷安尋歡作樂的南宋統治階層。
幸好四下無人,只有兩個婢女在身側,不然這詩要傳到老楊耳中,估計會讓他誤以為這私生子在嘲諷自己。
眼看意境不對,欺世盜名的私生子又換了一首:“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裡歸。”
挺好的,傍晚時分,有湖、有花、有酒、有船、有雨,還有婢女。
若是這兩婢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