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買書北京城 坐車多朋友(第1/5 頁)
火車咔嗒咔嗒前進了,廖文剛才把頭縮排車廂裡來,把車窗關好。雪風關在了窗外,送行的兩位戰友韓潤茂和陳玉忠的身影已被漆黑的夜色吞沒。廖文剛的腦袋裡像電影倒片似地飛快地翻卷著軍校的鏡頭,張家口車站服裝鮮亮的軍樂隊高奏軍歌,家裡門楣上的耀眼的“光榮軍屬”牌、父母弟兄鄉親們喜氣洋洋的笑臉,同學們羨慕的目光,軍營整齊的步伐、教室嘀嗒的電鍵、戰友們的音容笑貌、西山坡的營房、紅星院的風雪,東山坡的高樓……這些都一去不返了,他像一隻被人隨便亂撥的指南針,劇烈地搖擺著,不斷地確定著方向。他剋制著激動又略有些悲壯的心情,睜大眼睛正視現實。
車裡燈光並不明亮,卻暖融融的。其實車裡的溫度也不高,只是因為外面風大雪緊,所以覺得車裡暖和。因為是深夜,車上的人一坐好就很少說話。廖文剛掃視了一下車廂,早已座無虛席,只有他一個人是身穿黃軍服的。廖文剛沒有軍大衣,因為捨不得花50元錢,更加上他早從中學地理書上知道了昆明四季如春。他內穿統絨衣褲,外穿棉衣棉褲,棉軍帽、大頭鞋。在零下十幾度的張家口,竟然還顯得身材窈窕。他看車上,人們都穿得臃腫,男人戴著各式的棉帽毛帽,女人裹著各色的頭巾,車廂的主色調是深色的。許多人都是藍色或黑色的衣褲。只有對面一位身材高大、穿著蒙古族衣裝的姑娘,紅圍脖,花頭巾,顯得鮮麗。
以前坐車,對廖文剛來說,就是享受,他一般都堅守著視窗不肯放過車窗外的任何一寸山河。自從那次頭部受傷後,一上車就不舒服,坐汽車還會吐得昏天黑地。不過,今晚他又有些異樣,特別的激動,除了離別的刺激,還有徵途的招引,天亮就到首都北京,還有萬里風光和一個四季如春的昆明在等待著他。此時他雖是孤身一人,舉目無相識,而且前程未定,可他的心境卻主要是興奮的欣然的和坦然的。這是有原因的:
首先那個大時代,學習雷鋒已經蔚然成風,黨的需要就是自己的志願。大丈夫四海為家——他可一貫是以偉丈夫自況的。“乘長風破萬里浪”、“人生到處有青山”一類的詩詞,他讀得可不少。還有一點也許更為重要,就是廖文剛從中學起就把文學作為了自己的奮鬥目標,離開軍隊,雖然他也有人們習慣性的對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空間和人與事的留戀,但從軍卻並不是他原本就選擇的目標。他反而慶幸自己有了這一段從軍的生活,和由這一段生活引來的萬里奔行。
他想,如果不是這樣的機遇,我這樣一個還沒有滿21歲的青年,怎麼可能這樣免費大旅行呢?何況他的身份,很快就會由學員轉為國家幹部,有自己的一份工作,有自己的一份工資,可以給爸爸、媽媽寄去,讓十分拮据的家庭經濟,得到緩解。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已經被視為異類拋棄了,但並不懊惱,更不沮喪。
既然已經是深夜,氣氛當然不是喧囂,廖文剛的軍用挎包就放在大黑提包裡,而大黑提包,扁扁的,就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的椅子下,他沒有什麼牽掛的,也就漸漸閉上了眼睛,不過他的思維還在活動。他正在想一個嚴峻的問題,就是自己在軍校學的東西不能用了,到了地方,隨便幹什麼工作,自己連一技之長都沒有,應該怎麼辦呢?他最後認定,具體幹什麼,雖然還不得而知,但都少不了科學文化知識,因此,豐富自己的頭腦,學些本領,那可是必須的。於是,他想好了,要在北京買些書。
他帶著這樣的考慮進入了夢鄉,等到醒來時,已經是西直門車站了。他下了車,面對的是車水人流,首都氣象。雖然房屋都顯得陳舊,但畢竟是樓若雲屯,街似網鋪。初春的北京,雖然旭日燦爛,卻仍然寒風凜冽。北京的風和張家口的風大不相同,張家口的風如狼似虎,咆哮著,吼在明處。而北京的風,卻在暗處:因為街道寬闊,沒有綠樹,沒有參照物,給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