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丨狡性難改(第1/2 頁)
“孰有過於狡虜妖蓮、及叛將悍帥篡王之突如來者乎”————————
是日夜,將士皆已還帳休息,唯有李傕帳中燈火通明,有人語竊竊。
李傕未解甲衣,端坐於主座,這時兩名帳下督、外甥胡封與侄子李利兩人中間夾著一文士站在李傕面前。
“你說你是朝廷派來的使節,可有什麼憑據?”李傕說完,李利便主動遞上一封縑囊。
李傕從縑囊中緩緩抽出一根尺一,才瞥見開頭幾字,他便如觸『摸』到炭火一般將簡牘收了回去,再也不看。那幾個字觸目驚心,尤其那個‘赦’字,宛如一把尖刀利刃刺入李傕的心口。
那人見李傕看過詔書後依舊是渾不在意的神態,頓時有些慌了,董卓手下嫡系部隊殘暴不仁,不服王命,他久在朝中也有所耳聞。
此時深入虎『穴』,那人還是強作鎮定,沉聲道:“我乃謁者段訓,天子知曉爾等不過董卓從犯,特遣我奉詔赦免爾等,還望眾將約束軍士,為國家鎮守疆土。”
“哼!”李傕冷哼道:“司徒既已決議棄我,國家今又私發赦詔,這一來一回,也不知朝廷到底是誰做主?”
“你、朝廷當然是陛下做主。”段訓被李傕冷漠的眼神看的十分心虛,底氣不足的說道。
李傕譏諷似得笑道:“既然是陛下做主,那這赦詔為何不是制書,反倒寫在了詔書上,還偷偷『摸』『摸』的派你私下前來?我雖然不甚明白朝廷體制,但制書與詔書的用途我還是分得清的。”
“說!你帶著份不合體制的詔書來到陝縣,究竟意欲何為?若是不說實話,我便讓人拿熱油潑了你!”李傕突然收斂譏笑,厲聲喝道。
董卓在時,每逢擊敗關東聯軍,所俘獲計程車卒皆以布包裹纏繞,頭懸於地,用滾燙的油從上往下灌入,活生生的將人燙死。
段訓知道董卓對付他人的種種劣跡,如今聽到李傕有意將此用在他的頭上,頓時被他嚇得渾身癱軟在地,臉『色』蒼白,兩股戰慄:“不、不!還請將軍饒命,在下真的是國家派來的使者!國家知道將軍不該蒙受司徒偏見,只是拗不過司徒強勢,只得出此下策!”
“叔父,這人形跡可疑,恐是朝廷的緩兵之計,詔書不可信。”李利在一旁說道。
段訓連忙道:“將軍若是懷疑此詔是否真切,大可不必如此!國家來時吩咐了,只要將軍奉詔歸順,國家一定會說服司徒寢兵罷戰,屆時關中諸軍各屯其地,朝廷還復太平,此皆是將軍之功!”
這話若是早些來說,李傕說不準就真的歸順了,可如今剛與眾將商議起兵造反,緊接著就來了赦詔,這讓他如何自處?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
對這封不倫不類的赦詔,李傕心底其實是極不認同的,他久在關東,尚不知道當初少不更事的皇帝如今儼然已成為可以左右朝局的人物,對小皇帝的認知還停留在過去。
在他看來,這封赦詔絕對得不到目前實際上的掌權者王允的同意,今天就這麼突然出現,有可能正是入李利所言是朝廷的緩兵之計,用以麻痺眾人;也有可能是誰畏懼眾將之勢,唆使小皇帝前來招降。
若是前者,那此詔絕不可信,若是後者……
且無論是誰在背後藉著小皇帝的名義擬發的赦詔,此時箭在弦上,李傕絕不會就此罷兵,現在接受赦免,最多不過是保全目前的地位罷了,哪裡及得上事成之後的權位?
他心念急轉,打定了主意不想謁者段訓造訪軍營的事散播開去,所幸見到段訓的都是李傕親族,想要隱瞞訊息倒也容易得很。
想到這裡,李傕臉『色』一狠,拍案道:“朝廷一會說不予赦免,還要殺盡我等涼州人;一會又說赦免我等,要予以重用。我到底應該聽誰的?你們這些公卿士人是拿我李傕當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