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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霜端了藥上來,看到賈敏落淚不止,忙勸慰道:“太太怎麼哭了?月子裡可不能哭,小心落下病來。”賈敏喝了藥,覺得身子有些力氣,才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晨霜小心翼翼回道:“太太自那日產後就昏迷不醒,可把我們急壞了。”賈敏微怒道:“沒眼色的小蹄子,我是問你我怎麼了?”晨霜吞吞吐吐答道:“產後血崩。”賈敏只覺身上一點點泛起涼氣來,不敢再追根究底,只問道:“媽媽呢?怎麼只你一人在這裡服侍?”晨霜回道:“老太太說史媽媽服侍不周,才讓太太遭了產難,因此打發出去,不許再上門來。”
賈敏只覺一口涼氣哽在心頭,服侍不周,闔府上下家人,誰又媽媽待她用心?不過是找個藉口打發媽媽出去罷了,她是不是該感謝老太太還給她留了一點體面?賈敏只覺神倦心傷,打起精神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老爺怎麼不在?”晨霜回道:“今兒大姐兒洗三,老爺出去待客了。夫人不必擔心,老爺待夫人還是和從前一樣痴心。夫人在生產,老爺就守在外頭,一步都不肯走。夫人病了,還是老爺放下架子央求劉大夫來給夫人診治。這幾日老爺都歇在咱們承瑛堂,生怕太太病情有甚反覆,我看老爺的眼睛都熬紅了。”
賈敏才露出一個淡淡的絕美的笑容,忽然想起甚麼,那笑容慢慢地湮滅在冰冷的面容中,冷冷道:“那日生產,我恍惚聽到,秦氏又有了?”晨霜低聲道:“是。”賈敏慢慢道:“你既說今兒姐兒洗三,那麼我孃家有人來麼?”晨霜道:“賈老太君、政二太太、珠大/奶/奶都來了,剛剛還進來看了太太,見太太沒醒,才去介壽堂赴宴。太太,可要我去請太君們來?”
賈敏輕輕頜首,見晨霜要轉身出去,才想起什麼問道:“姐兒可有了小名?”晨霜惶恐道:“老太太恐怕姐兒壓不住,吩咐闔府的人都稱呼大姐兒。”賈敏再抑制不住淚,我可憐的兒啊,你都出世三日了,竟連個乳名也沒有麼?那林珩,還沒落地,老太太不知已經預備了多少個學名,更別說乳名了?老太太,難不成姐兒不是你的嫡親孫女麼?既如此,待我見了姐兒,就為她取個嘉名。
賈敏如今的身子很是虛弱,哪裡能經得起憂思哭泣,不多工夫,便覺得涔涔欲睡。朦朧間,只聽床頭有人在抽泣。掙扎著睜眼一看,原是她娘史太君。賈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道:“母親……”賈母握著她的手哭道:“我可憐的兒,苦了你。我全都知道了,你日後可怎麼辦才好?”賈敏驚疑不定道:“母親說的是什麼話兒?女兒聽不明白。”賈母滾燙的淚滴落在賈敏的手背上,賈敏手一抖,心下更是惶恐,強撐著問道:“母親別哭了,告訴女兒是怎麼了?”
賈母哽咽道:“史嬤嬤被趕出林家後,曾到咱們府上去了一趟,她說你這遭傷了身子,日後恐怕、恐怕不能……”話還未說完,賈敏早就淚如泉湧,搖頭道:“這不是真的。母親不要說笑,女兒受不住。”賈母嚎道:“我的兒啊,我聽到了這個信兒,也是心如刀絞,眼淚都要流乾了。但為娘不能瞞著你,為娘深知你的性子。你這樣聰慧,日子長了,你也總能從身邊人的言語中察覺出蛛絲馬跡,到時只怕你更難過。我的兒,雖然為難,但你也要撐過去才好,好歹、好歹已經養了一個姐兒。”賈敏悽聲道:“母親,這不是真的。終不然,我下半輩子指望誰?”目光卻有些渙散,想是經不住這樣大的打擊。
賈母摟住她溫聲撫慰:“好孩子,快別這樣。你是在割你孃的肉啊!”賈敏只呆呆流淚,耳朵里根本聽不進賈母的話兒。賈母心裡又痛又悔,早知如此,就不該這時候告訴她,若是哭壞了身子怎麼可好。她也是無法,林賈兩家越來越疏遠,她只能指望著女兒維繫住這一層關係。今兒見林家那老太婆,待她早就不是從前聲氣,冷淡得很。想來也是怨著敏兒不能再生的緣故,若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