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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就出發,夜裡就到了a市,到家的第二天,裴謹就下不來床,體溫急劇升高,一度到了40度,斷斷續續的,人一直在低燒的狀態,還咳得厲害,這個咳的程度,還有對方忍去一部分。
李醫生都慌了,高熱怎麼都下不去,更糟糕的是,他發現裴謹的重要器官的功能在衰竭,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把江景鳶拉到走廊下,「去醫院,不能留下家裡了,別順著他,再這樣下去天師都難救。」
「情況嚴重到什麼程度了?」江景鳶只能看到,短短兩天,對方身邊黑霧又濃了一些。
「裴謹孃胎裡帶來的體弱,換句話說,他身體裡的重要器官本來就比旁人要弱一些,打個比方,別人只是普通的流行感冒,他很可能就會變成要命的肺部感染。」李醫生頭疼地捏著鼻樑,「我沒法和你說裴謹現在是哪裡出問題,因為他哪裡都出了問題,有…油竭燈枯的樣子。」
江景鳶身形一頓,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借著牆,才穩住身形,他看向李醫生,「他…會很疼嗎?」
「當然。」李醫生卸了力,頹然地坐下,「心肝脾肺沒有不疼的,就像那咳嗽,你別看他還能和你說話和你笑,那就是像要把心肺給拽出來一樣,你說疼不疼…去醫院,用高昂的醫用儀器吊著,我在去聯絡中醫,看有沒有什麼力挽狂瀾的辦法。」
第六十九章 君生吾已老
祠堂內點亮燭火,燭火的光並不明亮,人在裡面,像老舊的電影片段,時光彷彿回溯了一樣,一切都顯得淡然安靜。再配上檀香,有種超脫於人世的寧靜。
裴謹穿著白色印花唐裝,他跪在佛前,看著神明,唇間無血色。
他盯著看了許久,看到眼睛生疼。這時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江景鳶把他攙扶起來,「裴先生怎麼跑這裡來了?身體還沒好呢。」
裴謹看向身邊的青年,對方也瘦了很多。
說來也悽慘,第一次,兩個人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的時候,三觀立場對立,只能抱憾終生,愛人慘死在他懷裡。
第二次他是從無間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卻只匆匆看了一眼千年愛人,然後對方橫死在他面前。
這第三次,他熬了無間地獄百年,積善行德數十年,每天都虔誠地燒香拜佛,誦經禱告贖罪,可是上天這次給他的遺憾是——
吾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們沒有敗於過去的愛恨糾葛,沒有受制於小人的挑撥離間,他們堅定地選擇彼此。
可是老天爺卻給他們留了一個愛人之間無解的難題——死別。
前段時間,裴謹就發現今年的自己比往年要病得重很多,而這次意外讓他和江景鳶在闖了一會鬼門關,江景鳶被拽出來,可是他好像要留在裡面了。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可是他才和江景鳶相愛一年,他被閻王騙了。
「拜習慣了,不拜不安心…咳咳咳…」裴謹上了柱香,「你胳膊還好嗎?」
「李醫生說了,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江景鳶突然笑了笑,他給裴謹攏好衣衫,「後院池塘裡的錦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忠叔餵得胖到像頭小豬似的,煮飯阿姨剛還唸叨,要不是錦鯉不好吃,她都想紅燒給我們補身體了。」
裴謹也跟著笑了,儘管他的笑容很蒼白虛弱,「我們不在家,還是忠叔打理得好,有他照顧著的話,這宅子裡倒安心許多。」
「裴先生不在,誰也不能安心。」江景鳶同他在宅子裡的迴廊坐下,夏意濃,黃昏時分橘黃的陽光順著枝葉投射下來,形成一道光影,能看見塵埃在裡面打轉。
身後花開得正好,為這園林宅子留下一筆彩色。
裴謹看了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