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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白色的水鳥落在水田裡,「漠漠水田飛白鷺」,魏檗望向車窗外,有如工筆國畫濃墨重彩的顏料籠罩著的所有景物,一幀一幀,連貫、均密在眼前掠過,讓人的心情舒適恬靜。一路來時的那點子「仕途受挫」的小鬱悶,在溫暖和煦的楊柳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魏檗在列車「哐當哐當」中小憩。不知什麼時候,陽光漸漸隱沒在雲層間,濃烈的色彩似乎蒙上一層暗紗,空中烏雲的陰影投到火車上。看似平靜的車廂內,暗流湧動。
金錢滋生慾望,慾望是罪惡和暴力的肥沃土壤。八十年代的列車上,擠滿了懷揣發財夢想的各路倒爺、投機分子和淘金客。與之相伴而生的,是層出不窮的扒手,以及間或出現的更大膽、更暴力更無法無天的列車搶劫。
太陽完全隱入雲層。
嘈雜聲從遠處車廂傳來,罵聲、撞擊聲,由遠而近。
魏檗從迷迷糊糊的睡夢裡醒來,悚然而驚!她握緊了挎包裡的□□:「發生什麼了?」
「可能是列車搶劫。」
什麼?!魏檗看向自己對面座位上,剛剛出聲回答的白襯衫年輕人。他手裡的書已經不見了,此時正左手緊緊抓著皮包,右手插在褲兜裡。
「不要怕。」白襯衫寬慰魏檗:「沒什麼可怕的。」
「我不怕。」在叢林一樣沒有規則,弱肉強食的地方,要兇狠,要血性,要無所畏懼!
白襯衫說:「搶劫而已,把東西給他們就行。」
魏檗:???……什麼叫「搶劫而已」,不怕是因為跪得太快嗎。
許是魏檗臉上無語和懷疑人生的表情太過明顯,白襯衫壓低聲音對魏檗說:「第一次出門嗎?多遇幾次就知道了,錢財身外之物,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犯不著為破布爛被子和他們起衝突。」
魏檗垂下眼,白襯衫的話聽著窩囊,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有勇氣,勇氣不等於魯莽。魏檗記得看關於八十年代列車飛車黨記錄時的震撼,他們有組織有規模,沒有國家力量,單單依靠個人,很難與之抗衡。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所帶的東西,行李捲不值錢,可以隨便給。錢也可以給。但是,自己揹包裡的辣椒種子,在劫匪路霸的眼裡,應該不值錢,最好能留住。如果真不能留,也不必強留。
像白襯衫說得,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魏檗深吸一口氣,拿定主意,穩了穩心神。車窗裡映出年輕女孩緊繃的下頜,以及堅定身影。
「砰!」一聲巨響震得人們渾身一哆嗦。
終於輪到了他們這個車廂……
魏檗緊緊盯著遠處的地面,看到幾雙軍靴、膠鞋,近了,更近了,越來越近……
罵聲、求饒聲,拉鏈拉開的刺啦聲,鋼鏰掉落的脆響充斥整個車廂,低聲飲泣和□□此起彼伏。
四個手持木棍和長刀的劫匪,此刻是這個車廂裡的王。
魏檗緊緊抓住□□,既憋屈又憤恨。她不知道如果車廂裡所有的人同時一哄而上,會不會頃刻按住這四名劫匪。
但所有乘客,不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溫順得如同一隻只小綿羊。她縱使有心「振臂一呼」,也不敢賭乖乖待宰的小綿羊們能夠頃刻長出長角。
「你!」
木棍砸在火車座椅靠背上。
魏檗心裡驟然一緊,卻又猛地一鬆,似乎靴子落地,終於輪到了自己。她吐出一口濁氣,把行李捲遞給身邊瘦猴一樣拿著木棍的劫匪。
瘦猴沒有接,隨意用腳踢在地上,指向白襯衫,「你!」
魏檗看到白襯衫插在褲兜裡的右手從兜裡拿出個小牌子一樣的東西給瘦猴晃了晃,瘦猴明顯愣了一下,叫來了「大哥」。
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