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棘手之處(第1/3 頁)
“甲字七號命案”的受害者,喚作陳景元,按照三司對於案件等級的排序規矩,列入“甲字”之案必涉及皇族或重臣,因而張辰下意識以為陳景元至少是政事堂或是樞密院的高官,不曾想細細察看卷宗後,才發現此人竟是個道士。
陳景元,江西南城人,字太初,又字太虛,號碧虛子。仁宗朝慶曆二年,師事高郵天慶觀崇道大師韓知止,次年試經,度為道士。後遊天台山,閱《三洞經》,遇鴻蒙先生張無夢,得授秘術,深得老莊之微旨,居瓊臺觀精心修持。
當今天子登基後,陳景元由禮部侍郎王琪推薦,入東京為天子講《道德經》和《南華經》。天子趙頊心有感悟,故而賜號“真清大師”,主掌太乙宮。
顯然,這位陳大師並不是一般的道士。能得天子賜號築宮者,自然極得天子信重,這也是因何有關他的案子被列入“甲字”。不過此時張辰並不知曉,陳景元其實乃是王安石的“方外好友”。
再往下察看時,張辰又心生疑惑,因為陳景元在此案中並未身死,而是撿回了一條性命,甚至去歲年末已經回山歸隱了,可為何此案還未了結,甚至還是三司會審?
一種直覺告訴張辰,這個案子被拖延一年,其中必有棘手之處。
卷宗裡面基本上都是各種筆錄,張辰找到了案情記錄,只有寥寥千餘字,再細看一遍,案情卻十分簡單。
大概是去年夏末,東京四周河水大漲,嚴重影響了郊外居民生活,陳景元便在城頭做法退水,卻遭到十幾名守城士兵的襲擊,導致護衛陳景元的三名士兵身亡,陳景元本人也受了傷,但並無大礙,於是僥倖躲過一劫。
天子趙頊震怒,將襲擊計程車兵連同當值將領全部入獄,下旨由三司會審此案。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案件,居然審一年也沒有結果,張辰想了想便喊道:“王主事!”
王靖快步走進房間,躬身道:“張御史有什麼吩咐?”
“這個案子你應該知道吧!”張辰指了指桌上的卷宗。
王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張辰果然先看這個案子,他點點頭道:“此案卑職全程參與,很清楚來龍去脈。”
“那是什麼緣故,居然要查一年?”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關鍵是一開始定性太早,所以導致御史臺和刑部、大理寺意見嚴重相左,難以形成共識,便拖下來了。”
“什麼定性?”
“案子到御史臺的當天,當時的御史中丞是王相公兼任的,哦,便是現在的王珪王執政,他定性此案為重臣刺殺案,但刑部和大理寺都反對,列為重臣倒可商榷,刺殺則過了些,畢竟只是一起普通的襲擊案,只是士兵的個人行為,和預謀無關,更不是什麼刺殺,雙方几次協商都不歡而散。”
“審問一下士兵不就明白了嗎?”張辰還是不解地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案子拖而不決,士兵不會死,如果一旦結案,士兵就要判死罪了,所以幾名動手士兵一口咬定是上面的指揮使指使他們所為,把罪責推給指揮使,有了幾個士兵的口供,王相公更加認定自己之前的定性沒錯,是預謀刺殺,雙方僵持住了。”
“那前任侍御史唐憲的態度呢?”
沉默片刻,王靖小聲道:“唐御史是王相公的同鄉。”
張辰明白了,他大概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當時王珪將此案定性為蓄謀刺殺案,唐憲又怎麼敢推翻上司的定性。
張辰沉思良久,又問道:“當時負責城牆防禦的指揮使是誰?”
“有兩人因此案被抓,一個是指揮使潘旭,一個是虞侯許文。”
“他們二人是什麼背景?”
王珪乃是宰執,刑部和大理寺還要硬抗,只是說明這兩人的背景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