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朝試鋒耀四方(第1/2 頁)
隔日,吃午飯的時候。
四方館公廚內,眾人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有樁奇事,朱雀街頭,上千張狀紙鋪天蓋地,那陣仗,好似飛雪連天。”
“不止是朱雀街,承天門街,含光門街,凡是百官上朝必經的街上,都有。”
“今兒可是大朝啊,這麼一來,百官都知道了,連聖上也知道了,說是發了好大的火,當朝便令刑部和大理寺嚴加詳查。”
“到底是什麼案子?還值得鬧成這樣。”
“我見了,我今兒來的早,在咱們館外看到了。”一位棋工助理倒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滿大街的白紙上,就只有一個冤字,也沒說到底是何事。”
喬典儀一臉深意,“這人倒也聰明,這是吊著胃口呢。”
通事舍人諱莫如深,“那是散到四方館和鴻臚客舍附近的,咱們這裡住的都是四方藩客,長文累贖的,沒人看,也看不懂,索性便只指核心,造個聲勢,而那些散到百官上朝必經之路上的,才是真正的狀子。”
“可惜啊,天亮之後,這各坊巡街使便將四下裡都收拾乾淨了,咱們出來的晚,沒看到。“有人頗為遺憾。
“我這裡還拾到一份。”趙子棋從袖中掏出一張微皺的狀紙,展開後鋪在桌上,給大家念起來。
“伏惟聖聽,草民泣淚陳詞,痛述忠良枉死之狀。吾父方育昌,廉潔自持,清白傳家,自幼力學不倦,矢志於文。二十六歲鄉試中舉,才情初露;天寶二年春科進士及第,蒙聖恩授淮北山陽縣職,專司查勘賑濟之責。
吾父臨事勤勉,以民為本,每遇災荒,必親赴現場,核實戶數。然官場險惡,有司貪沒賑銀、虛報戶數、以飽私囊。吾父秉承公義不與同流,更不允其向垂斃災民奪其口食,卻慘遭毒手。
事後,州縣官員顛倒黑白,妄稱吾父精神恍惚,自縊而亡,未經家人允許,匆匆下葬。半年之後吾家人方得其訊,痛不欲生,檢點遺物,發現血衣,觸目驚心。遂拔釘開棺,見吾父渾身黑青,中毒之狀昭然若揭。
草民悲痛欲絕,兩年內數次上告,奈何官官相護,州縣昏聵,置若罔聞,使兇手法外逍遙,正義難以伸張。聖上英明,青天在上,今斗膽上狀,懇請聖上,徹查此案,還吾父以公道,還生民以安寧。
泣淚伏望聖上明察秋毫,洞悉真相嚴懲兇手,以儆效尤。吾父雖死,其清廉之德,猶存人心;其無私之行,永為世範。草民感激涕零,伏乞聖上憐憫,俯允所請,不勝感激之至。
謹狀。”
趙子棋唸完,四下一片安靜。
這份狀子寫的頗有些文采,最重要的是蘊含真情實感,把一個寒窗苦讀多年的底層勤勉官員遭上司及同僚構陷殘害的經過寫的讓人唏噓共情。
這便是劉一手的手筆,說實話,她雖然在弈棋方面天賦過人,但讀書寫文章卻極為一般,而這一次卻是難得的一氣呵成。
沒人知道,這是她在心裡為父親打過的腹稿,兩人經歷何其相似,所謂太陽底下無新鮮事,清官與貪官、清明與亂象,總歸是要殊死相爭的,只是勝利的天平,不在百姓,不在是非公論,而在天子。
作為此事的始作俑者劉一手,此時,一臉常態,緘默不語,專心乾飯。
而坐在一旁的方書翰,眼中已然泛起了溼意。
中書舍人與喬典儀四目相對,面色微變。
喬典儀小心翼翼,看向方書翰試探著:“方育昌,似與令尊同名?”
眾人齊刷刷看向方書翰。
迎上眾人的目光,不懼不閃,“不止同名,正是家父。”
一語出,四下一片唏噓。
而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原本,只是當成坊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