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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沒那麼難過。
好像是某種更重要的、更讓他在意的事情發生了,這件事帶來的情緒壓過了他的難過。
可是虞瀾記不清後來的事情了,因為他發了一場高燒。
生病像一場大雨。他沒辦法為自己撐傘,潮濕的雨水將所有記憶衝散,連帶那些他想要記住、卻已經被淡化的回憶。
四肢疲乏,腦袋酸脹,太陽穴悶悶得疼。
虞瀾翻了幾次身,還是無法緩解身上的不適,被窩一會兒冷一會兒燙,小臉痛苦得擰起。
夢境中的聲音尖銳嘈雜。
有人說他笨,說他是玩具,說他是討人厭的外地小孩……密集的惡意將他包裹,他喘不上氣又委屈,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突然,熟悉的氣息湧來,他在迷迷茫的狀態下被安撫著,手掌拍著他的後背。
虞瀾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是在做夢嗎?」
額頭落下一個真實的觸感。有人在他耳邊說:「不是做夢。」
薄靜時抱著他說:「不舒服怎麼不說?」
滾燙熟悉的熱度席捲了感官,強勢氣息像一場颶風颳走陰雨的潮氣。
他緩緩睜開眼,像虛幻的夢境褪去朦朧,化作現實。
眼皮沉重地晃了晃,模糊朦朧的畫面像一張被水暈開的墨滴,入目的色彩深得刺目。
從對方的髮絲到眉眼皆是黑的,虞瀾怔忪片刻,遲鈍開口:「學長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不舒服?」
不是還有事要忙嗎?
薄靜時沒有說為什麼要來,而是抱起虞瀾,聽著虞瀾因鼻塞過分沉悶的聲音,他的心像是被重重摧爛。
「如果是平時,粘人的瀾瀾肯定會跟我撒嬌,可是你今天沒有,你太懂事了。」薄靜時揉著他的臉蛋,又摸著他的額頭,幫他擦去汗水,「在我這裡,你不用那麼懂事。」
「我會心疼。」
淚水一下子控制不住湧出,虞瀾哭著說:「我好難受。我、眼睛酸,鼻子酸,喉嚨也好痛。」
「我好像要死掉了,渾身都好難受。」
「不會的寶寶,不會死掉。」薄靜時抱緊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不要。」虞瀾焦急地扯住薄靜時的衣角,含糊又難受地說,「不想看醫生,討厭醫院,不喜歡……」
「廖遊給我買藥了,吃藥就好了,吃完藥就不會不舒服了。」
可能是生病的人格外敏感脆弱,虞瀾說著說著,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他窩在薄靜時懷裡,細窄肩膀微微顫著,無一不讓人心疼。
床尾有藥物、早餐、保溫杯,但都沒有開啟過,虞瀾一定難受壞了,連去拿東西的力氣都沒有。
「喉嚨會痛嗎?」
「有點,也想咳嗽,但是能忍住。」
「不要忍哦寶寶,乖,想咳嗽就咳。」薄靜時摸著他的頭髮,又說,「想不想吐,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食慾怎麼樣……」
薄靜時的聲線低緩,問得也很慢,每次問完後,虞瀾可能沒反應過來,他就會耐心地再問一遍。
哪怕不舒服,虞瀾仍舊是聽話的,他努力思索自己的身體狀況,並將問題一一回答。
薄靜時將手機聊天記錄上的問題全部唸完,正在通話的私人醫生也已給出解決方案,聊天記錄出現了一行新的訊息,上頭都是藥品。
【醫生:可能是因為季節變化溫差過大受涼了,您再幫他量一□□溫,如果不超過385攝氏度,可以進行物理退燒。】
「廖遊有給寶寶量體溫嗎?」
「唔?」
虞瀾困惑地蹭了蹭臉,白生生的臉蛋紅彤彤的,像一顆熟透的小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