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囂囂(第1/2 頁)
“再然後,我安葬了姐姐,重新開始流浪。”
就是在那時,百里囂結識了老乞丐。
百里囂的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偷偷教過兒女識字,老乞丐見百里囂竟然開過蒙,閒來無事便將肚子裡的書背給他聽,百里囂就這樣記住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乞丐死後,百里囂做過盜墓賊,去義莊背過死人,採過礦,拉過纖,抄過書,還跟過跑江湖的班子。
然而世道紛亂,難以安身,為了填飽肚子,最終,他將目光投向了軍營。
那時大衍雖已立國,名下許多城池還未歸心,朝廷派出軍隊四處平亂,沿途不斷招募兵力補充。
百里囂十四歲投軍,先後換過好幾支隊伍,在他看來,那些人的規矩與他兒時的記憶並無不同。
為將者擁兵自重,獨斷專行,為兵者外強中乾,欺軟怕硬。
或許是身邊的人太差勁,百里囂在這樣的隊伍裡竟也屢建奇功,只是這些功勞都被算到了他的上司頭上。
雁安寧恍然:“難怪我在西南軍之前從未聽過你的名字。”
百里囂嘲諷地笑了笑:“冒領軍功之事屢見不鮮,我們都習慣了。”
他最初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懶得與上司計較,何況計較了也沒用,反而易遭報復。
但人的天性總是以強為尊,漸漸地,他身邊竟也有了一幫追隨之人。
他上頭的將領出於忌憚,總是派他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百里囂多次死裡逃生,最後,他還活著,他所在的軍隊卻沒了。
“那支隊伍被敵人打散,流亡計程車兵無處投靠,跟著我在南邊輾轉了兩年,奪下了第一個縣城。”
從那以後,世上便有了西南軍。
而大衍經過連年戰亂,國力耗損巨大,為了儲存兵力,朝廷放棄了一些不要緊的邊遠州縣,重新劃分了領地。
西南軍就這樣成了一支單獨的勢力。
西南軍成立之初,周邊有不少這樣的勢力,他們要麼被吞併,要麼被消滅,沒有一支存活下來。
唯有西南軍在眾多勢力的夾縫中,不但走到了現在,而且日益壯大。
雁安寧沒打過仗,但她能想象這裡有多少艱辛。
她沉思片刻,道出另一個疑問:“百里囂是你的真名?”
百里囂不知生父是誰,他的母親又從未提過家族的名姓,百里囂若不跟父姓也不隨母姓,那他這個名字從何而來?
百里囂笑了下:“小時候我只有一個乳名,後來認識老乞丐,他整日唸叨什麼行百里者半九十,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我在從軍的時候就填了‘百里’為姓。”
雁安寧瞭然,這的確是百里囂能幹出來的事情。
“囂呢?這不會就是你的乳名吧?”
以他母親的性子,不像會給他取這樣的名字。
百里囂笑笑:“老乞丐常說我囂張乖戾,不可馴也。”
既不可馴,他便索性以囂為名,認下了這個事實。
“所以你的名姓都是自己取的?”雁安寧搖了搖頭,歎服道,“你這樣倒是讓我想起孟子的一句話——‘人知之亦囂囂,人不知亦囂囂’。”
百里囂揚眉:“孟子說這話是讓人無慾自得,你看我像半點無慾無求的樣子?”
雁安寧嘴角一彎:“無慾便是任性,自得方能自在,我見過的人裡,你就是最任性的一個。”
“依我看,你比我任性多了。”百里囂道,“你這倔脾氣,就算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雁安寧心知他指的是自己不肯出宮一事,她嘆口氣:“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憑你一人能做什麼?”百里囂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現在是把自己放在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