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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斐說完低下頭,幾乎不敢直視眼前少年的那雙眼睛。
剛剛白日裡與少年對視,他便發現少年長了雙很勾人的眼睛。對視一久,就容易亂了心中方寸。
萬花國的許多規矩謝知斐還不懂,但在沒穿過來之前,他看過一些古籍,在古代十七歲的男子早就可以成婚, 也許在萬花國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入鄉隨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反正說要報答, 說什麼都能做的人是他, 一切都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嗯, 就是這樣的。
扭扭捏捏的謝知斐開始寬衣解帶:「要不要我先洗個澡?」
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三更半夜這麼冷的時分洗澡,你也不怕染了風寒。我這裡沒有炭火,真想洗一洗的話, 你等太陽出來之後再說吧。」
謝知斐更加不好意思,正要說話, 又聽少年問道:「還有,以身相許是什麼意思?」
謝知斐一愣,寬衣解帶的動作一停。他說:「是你讓我睡在你的床上……」
「今晚我要在院子裡忙活,天色未明時便要出門,床本來就是空的,借給你睡有什麼不對?」見謝知斐像是對於獨自睡一張床有些失望,少年琢磨起來,「難道說,你不想睡在床上?你喜歡睡地?」
他一臉「不尊重但理解」的表情,甚至還好心地給謝知斐指出一種更好的選擇:「那你不如到院子裡去睡,指不定,半夜還有蟲子爬到你的身上和你做個伴,長夜漫漫,免卻孤單。」
謝知斐打了個顫,連忙道:「我睡床。」
少年輕哼一聲,這才滿意,不再理會謝知斐,大步走到院外。
謝知斐還想和他說說話,大喊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沒有回頭,只是輕輕一怔。
緊接著,那道滿不在乎的聲音傳來:「名字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左右不過是個稱呼,愛喊什麼喊什麼吧。」
這是還不想告訴他名字了。
謝知斐沉默下去。
躺在裡間那張木板床上,謝知斐翻來覆去,並沒有真正睡著。
這張床上依舊殘留少年身上特有的那種草木氣息,蓋上那床薄薄的被子之後,微微的清苦感蔓延在鼻尖。
按理說這該是讓人清心靜氣的味道,卻使得謝知斐心猿意馬,更加難以入眠。
他睡不著,來來回回翻了幾次身後,索性翻身下床,來到院裡。
皎潔月光照著整個院子,少年換了一身深色的布衣,正借著月光與微弱燭火,用竹條編著各式大小的提籃。
大大小小的提籃裝在一起,謝知斐走過去,舉起一個在眼前,認真端詳起來。
透過竹條的縫隙,謝知斐看著少年這一身換好的衣服,想到一整個白天都緊閉的門扉,撇了撇嘴,說道:「你總是這樣晝出夜伏嗎?」
之前辛泰總是說他閱歷不足,不會觀察別人,要想提升演技,就得多磨磨閱歷,提高眼力。謝知斐今日才發現,他好像也是會觀察人的。
譬如他此刻就能透過白日裡那扇禁閉的門扉和此刻少年編竹籃時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判斷出來:他應該是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活動的夜貓子。
總不能是不睡覺吧?
謝知斐此話一出,少年又拿一種「果然是隻傻狗」的表情看著他。
「你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少年嘆了嘆氣,指了指牆角邊放著的一頂草帽,「冪籬你不要的話,草帽最好戴著。」
他說:「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夜色是最好的掩蓋,趁著夜晚無人能看清我們的臉,不管做什麼都方便一些。」
謝知斐撿起那頂草帽,拿在手裡轉了轉,然後扣到頭上。
「大恩不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