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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這麼聽話回來,原來是為了拿老爺子來壓我?」
裘老爺子被他嚇了一跳,剛要勒令他放手,卻忽然看到他的臉色。
這個兒子自小堅毅跋扈,又因為天資極高,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受了再大的挫折,也不過是一笑而已。
可此刻,他面上的神情驚怒交加,明明孟臨殊求的只是一件小事,可他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死訊一樣,哪怕表現得再暴怒陰森,可其實整個人都像是受了傷的猛獸,只是強撐著垂死掙扎罷了。
「孟臨殊,你是不是想和我……」裘桓甚至不敢說出那兩個字,只能死死盯著孟臨殊說,「就因為我做錯了這麼一件事,孟臨殊,就因為這一件事,你就不要我了?!我死都不會同意!」
孟臨殊沒有掙扎,面對著裘桓幾乎算得上可怕的表情,他卻只是很平靜地問裘桓:「到現在你還覺得,這樣的事只是一件小事?」
裘桓想說,那不是他做的,是徐方源自作主張,他沒想要找人騷擾孤兒院的人,也沒想過以權壓人,更不想孟院長變賣唯一的房產只求不再和他們有瓜葛。他是想要和孟臨殊和好,想要孟院長別再反對他們,可他……可他……
他太瞭解孟臨殊了,幾乎從認識孟臨殊開始,他的每一天都在琢磨孟臨殊這個人,孟臨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或許不能全都瞭如指掌。
但他明白,孟臨殊今天求到裘老爺子面前,已經是破釜沉舟了,如果不是為了離開他,孟臨殊又何必讓老爺子特意把他喊來,當著三個人的面求著老爺子庇護孤兒院?
他是想要離開了,下定了決心,要和自己魚死網破,所以要找個能壓制住自己的人,來護著他在意的人。
他在意的人裡……從來就不包括自己。
「不會再有下次……」面對著孟臨殊平靜的注視,裘桓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帶著這輩子都沒有過的虛弱和恐慌,一遍遍地重複著向孟臨殊保證,「臨殊,你相信我。」
「你能捧著我大紅大紫,也能讓我變成陰溝裡的老鼠,一輩子都見不了天日,你還能讓我身邊的人,都跟著我一起受牽連——」孟臨殊的聲音很低,近乎於耳語,偏偏裘桓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你還記得這些話嗎?」
他說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一句,幾乎成了喃喃自語,可話語中滿滿的悲哀之情,卻一瞬間,壓得裘桓幾乎喘不上氣。
他剛剛說的話,都是裘桓之前威脅過他的話,裘桓當時只是氣頭上隨口說的,沒想到孟臨殊居然記到現在,還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裘桓突然虛弱到連孟臨殊的手腕都抓不穩,只能哀求地看著孟臨殊,希望他不要再說下去。
孟臨殊的確沒有再說下去——
他一向是個很溫和善良的人,哪怕是這樣撕破臉的時刻,他仍願意給裘桓儲存一些體面。
他只是很低地嘆了口氣,而後輕輕地拂開了裘桓的手,問裘老爺子:「爸爸,您能答應我嗎?」
以裘老爺子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自己這兩個兒子之間暗潮湧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裘老爺子本來覺得,兄弟間的事情他不便插手,免得惹得兩個人生了罅隙。
可沉吟片刻,裘老爺子到底還是點了頭:「爸爸答應你,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打擾你們孤兒院的人。」
無論他們發生了什麼,既然孟臨殊願意向他開口,他就一定得護著這個孩子。
「謝謝爸爸。」得到了裘老爺子的保證,孟臨殊露出一個很淺很淡的笑容,這個笑帶著很深的疲倦,幾乎稍縱即逝地不見了蹤影,「那我先走了。」
那種疲倦不止在他的臉上能看出來,更是一種深入骨髓,幾乎從他整個身體裡面透出來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