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遲來的信件(第1/2 頁)
李智允在工作室,按照她的習慣,重新整理手提箱裡的檔案時,意外地發現一封陳舊到有些發黃的信件,信件上簡單地寫著三個字,“致智允”。
信件沒有被拆開過的痕跡,李智允看見熟悉但因為寫信人的虛弱無力而顯得潦草雜亂的字跡,心臟發沉發緊,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拆開信件,裡面只有一張寫著幾行文字的信紙。
“我的智允,你從不是怪物。
你的存在,對我是一個永久的奇蹟,你給我平凡庸俗的生活增添無數絢爛的色彩。
病痛讓我深覺生命短暫,時間如同夏天的飛鳥,來去匆匆。
我們終有一別,我的智允,請不要悲傷,你離開了我,勇敢地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愛你的外婆。”
最後幾個字,字跡斷斷續續,模糊到難以辨認,可見寫信人如風中殘燭,不久於世。但李智允總有一眼看清外婆字跡的本領。
她動作麻木地收起東西,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在樓下攔住一輛計程車,給司機報地址時,緊到發啞的嗓音幾乎說不出話,她艱難地說完那一串地址。
司機有點奇怪地回頭掃視了一眼乘客,凌晨五點多,打扮奇怪,懷裡抱著一個有點古舊的手提箱。
不過目測是位身形瘦弱的女性,在娛樂公司附近打車,地址又是富人居住區。
“看來是藝人病。”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大叔搖搖頭,低聲吐槽。
此時,城市還未甦醒,路邊只有昏黃的燈光,光線透過車窗,打在李智允的側臉,隨著行車的軌跡,不斷變化著倒影。
她目光無神地凝視天空,幽藍的背景裡,月牙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如同外婆離開的那天,冰涼徹骨,一陣寒意從脊髓泛出,讓她忍不住發抖。
死亡,對年幼的李智允來說,很近也很遠,她長時間跟外界沒有任何感情聯絡,就像被一堵玻璃牆隔開,周圍的事物或模糊不清,或失去色彩,但記憶卻無比清晰。
她感覺靈魂飄在外面,在外部看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彷彿怪物,沒有感情,也沒有表情。
外婆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抱著她哭泣,但她只覺得奇怪。
長達一年多的持續治療,李智允才逐漸真切地感知到那堵玻璃牆外,有人正愛著她,如同午後的暖陽,平淡安詳的幸福。
但外婆的離開,讓她第一次切切實實地感到恐懼,她想,原來她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被心愛之人拋棄的感覺。
沒有人會包容她怪異另類的舉動,沒有人聽她說言不達意的龐大創傷、痛苦,沒有人知道她害怕月牙、害怕做夢、害怕酒瓶破碎的聲音。
遲來的巨大痛苦一擁而上,似利劍,撕碎攪爛她的心,李智允咬住嘴唇,捂著劇痛的心臟,無聲無息的崩潰中,淚水打溼了布制的口罩。
有時候,李智允也不知道,是生病時沒有情緒感知更好,還是治癒後呼嘯襲來的悲傷絕望更好。
快到目的地了,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見後座捂著胸口,四肢微微蜷縮的客人,憂心詢問道:“乘客,你還好嗎?”
墨鏡擋住了李智允通紅的眼睛,她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回答:“我還好。”
計程車停在公寓的大門外,李智允刷卡付錢後,提著箱子下車。司機看身著長款黑色大衣的瘦削背影消失在視野中,鬆了一口氣。
電梯裡,李智允摘下溼透的口罩和微微溼潤的圍巾,墨鏡下,她透過電梯裡的鏡子,看見她滿是紅血絲的眼球。
電梯來到16層,“滴”的清脆聲音,驚醒了門口等待到睡著的人。
李智允一出電梯,就看見田玖國站在門口,舉著一束粉色玫瑰,笑容燦爛地跟她道賀:“智允,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