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季寰醒了(第1/2 頁)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榻。
自頂端垂落的水紅幔帳上,用金線繡著大簇成團的罌粟花,像深淵的眼睛,散發著濃郁的不祥氣息——
應該是宮中某處廢棄的殿宇。
荒廢的宮殿那麼多,難為父皇找到一處乾淨整潔能住人的,把他給扔在這裡。
季寰緩慢支撐起身體。
剛一坐正,就感到左肩一陣難以忽視的刺痛,緊接著有溫熱的暖流從皮下滲出,順著胸骨潺潺流淌到腹部。
他垂眸略一打量,便看見自己的上半身不著寸縷。
左肩被野獸咬出的恐怖傷口被人清潔處理過,敷了一層細白的藥粉,但是並沒有用布帛包紮。
因他起身,藥粉撲撲簌簌地向下掉落,還有一部分被傷口溢位的鮮血打溼,黏糊糊地沾在肌膚上。
稍微挪動胳膊,傷處就火燒一般的疼。
並不僅是咬傷本身帶來的痛楚,還有藥物沁入皮肉之中,刺激神經造成的抽痛。
但對於季寰而言,這點疼痛不算什麼。
他只是有一瞬的驚訝——太醫院裡的那群廢物竟還有些壓箱底的手腕,能把他從瀕死的邊緣給救回來。
環顧四周,清冷的屋中沒有人在。
除去簡單樸素的陳設,屋子裡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架青鐵的炭盆,盆中不見火光,覆在炭上的冷光彰示著它已燃寂許久。
一看見炭盆,季寰就下意識想起顧銀韻。
她是最嬌氣怕冷的一個人,靈壽鎮不比京城奢侈浮華,也不知那裡的粗炭,她用的可還習慣。
念及此,一絲落寞化作淡淡的陰影,遮住了季寰蒼白俊美的面容。
他忽然理解了顧銀韻想要逃離的心思。
京城險惡之地,而她脆得像一團玉。想要攻破層層壁壘、得見天明,無異於以卵擊石。
瞬息過後,落寞從季寰臉上隱去。
他恢復了以往的從容自若,沒能在房間裡尋到蔽體的衣物後,乾脆就光著上身向外走。
不同於顧銀韻,他不怕冷,也不會受傷。
推開門,庭院裡陽光璨璨。
難以想象皇宮裡也能有如此璀璨的太陽,彷彿曾發生在這裡的一切穢濁不堪都被驅散了似的。
放眼望去,遠處有兩個人在打理庭院中的花草。
隔著巍巍假山石,季寰看不清那兩人的模樣,只能分辨出一個年輕、一個年邁,正侃侃交談著什麼。
季寰看了兩眼,別開眼去。
那兩人也許是父皇派來監視他的人,也許只是宮中極普通的一對雜役,被抽調來照看昏迷中的他。
無論真相如何,都無所謂了。
以父皇的行事風格,待他離開這裡後,與這件事粘連有關的人,都會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季寰不愛看將死的活人。
他收斂氣息,踏上相反方向的長廊,路過偏殿的廂房時,鬼使神差透過微敞的窗戶,向裡面瞥了一眼。
靠窗的桌案上擺著一個白瓷的藥臼,藥臼裡盛著半盞灰褐色的粉末,旁邊則散落著製藥的原料——草葉紅花之流,還有半隻死了沒多久的蠍子。
季寰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醫理他幼時讀過,學的不精,比不上以此為生的郎中大夫,但他以為,活蠍入藥,怎麼都不像是正常醫者的作風。
倒更像是六皇子。
他的思緒打了個轉兒,幾乎就要意識到此地不是皇宮深院,而是在六皇子府中。
可屋中,屏風後驟然出現的細小響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打斷了他即將觸及真相的思緒。
這廂房裡居然還住著別人嗎?
難道父皇是專門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