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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間業餘的政治學習時間。
孟小北精明的小眼一轉,少棠已經掀開被窩。倆人心有靈犀,無需語言交流,孟小北迅速鑽入被窩,把頭矇住……
排長穿軍綠色膠鞋的一雙腳在少棠床前轉悠了好一圈兒,隔著蚊帳往裡尋麼。
小北捂得都快要窒息了!心內腹誹,那廝怎的還不走!
排長緩緩低下頭,瞄著賀少棠,冷笑:“還藏?”
“老子看你倆還藏?!”
“小混蛋,滾出來!”
排長猛一掀蚊帳簾,從被窩裡張牙舞爪滾出一頭狼崽子……
剖心
再後來,那年農曆年年尾,政治環境日漸寬鬆,改革的前哨吹來東風。那年春節,是廠裡職工與部隊官兵一起,在大操場上搭臺子開聯歡會。
賀少棠他們隊伍出個列隊散打、對練擒拿的節目。少棠上臺表演,還站第一排正中間,拳打得漂亮,人也長得精神帥氣。這人每回飛起來空中飛踢、然後重重摔到地上,臺下皆一片驚呼。孟小北一哆嗦,就好像摔的是自己身上,都疼著了,下意識揉揉自己膝蓋。他然後又看到少棠動作矯健從地上躥起來,那眼神可酷了。
廠裡幾名老職工在臺上和著伴奏唱秦腔段子,臺下官民群眾拼命拍巴掌,一片叫好。
工會組織象棋比賽,孟建民拿了全廠第二名,決賽唯一輸給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棋迷。別的二三十歲的人,全部下不過孟建民,三兩分鐘就被將死。人家都說,還是孟師傅腦子好使,本來就特聰明,又好鑽研書本,當年就是個好學生。
……
當晚,少棠是在孟家過的大年夜。
用孟建民的話說,少棠,你在西溝裡沒有家,我這一家四口,好歹還像個家的樣子,以後都來我家過年吧。
你年紀比我小十餘歲,就當我是你大哥吧。
這是孟建民當時說的。
倆男人把小桌搭到床上,對桌喝酒,那晚都有點兒喝高了,說了許多“胡話”。
孟建民越喝臉越紅,賀少棠是越喝越熱,狂出汗,先脫了軍裝,而後又脫掉毛衣,最後就剩一件敞口的襯衫在身上。
孟建民是心裡琢磨少棠會不會介意自個兒一個平民老百姓上趕著巴結人家高幹家庭的子弟;賀少棠是心裡琢磨建民會不會介意自個兒一個所謂的高幹子弟整天往人家裡跑進跑出還帶高階東西原本身份有異對方會不會哪天就隔膜疏遠他了。
孟建民是歉疚這些日子連累少棠為孟小北那猴孩子操不少心,還受傷遭罪;賀少棠是慚愧那天村裡出事他還對孟小北發脾氣,還吼那小子,自己偶爾脾氣不好,如今比以前已經順溜多了。
少棠勸慰道:“你別太著急那件事,中央政策近期可能要變,可能要恢復考試。”
孟建民說:“即便現在再送一批學生進大學,我們這撥老的也不趕趟了,誰還管我們?”
賀少棠:“你老了嗎?”
孟建民:“你們部隊徵兵還有年齡限制,我現在唸大學都超齡了!”
孟小京低頭摳手指,咬手指。這孩子從小這毛病,把自己十個手指甲邊緣啃爛。說白了這就是從小嘴虧,餓的。
孟小北則用手指蘸酒,在桌上畫小人兒。
孟建民用筷子點著小北:“以後我就指望你們哥倆有出息了。”
少棠說:“小北這孩子性格活泛,喜歡學新知識,腦子靈,而且愛好一件事就特別投入,肯鑽研。他以後肯定有出息。”
孟建民說:“少棠,你對我們家孩子的好,大哥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別說我不記恩情。”
少棠道:“這話不用說出來。”
孟建民那晚是有點兒醉了,眼圈發紅:“得說!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