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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北:“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哈哈哈!”
少棠低聲問:“這麼想我啊。”
孟小北:“想得我腦仁兒都疼了!”
少棠又關心道:“最近沒生病吧?身體好嗎?”
孟小北吊兒郎當的:“大夫說了,我水痘腮腺炎猩紅熱都得過了,終生免疫,我都沒病可得了!每天這日子真無聊啊,唉!我數了數,我下回只能得小兒麻痺了啊!”
少棠大笑,狠命掐他嘴巴:“胡說八道吧你,沒見過這麼喪吧自己的!”
融冰化雪,消除芥蒂,有時就需要一句暖心的話,一個毫無心計的單純笑容。
孟小北在大人們面前,仍然守規矩地喊“少棠叔叔”,然而到私底下就沒了矜持,就是“棠棠”長“棠棠”短地耍賴,沒大沒小。或者在他心裡,從一開始,少棠就不像個大人長輩,既不算大人,也不是小孩,與所有其他人都不能歸為一類。少棠自成一派,在孟小北心裡當仁不讓,佔據特殊位置。
仨月不見,賀少棠發覺小北竄個兒了,一晃似乎就長寬了,眼睛狹長,眼珠精明黑亮,手腳捏著都更有力氣。
孟小北三下兩下猴似的就爬到卡車車廂上,從身後摟住少棠的脖子,想騎上去。
少棠躲:“我髒著呢。”
“別摟我,老子都忒麼十天沒洗澡了!都臭了!”
少棠的軍裝領口裡全是黃土,脫下來,抖一抖竟然就是一地土渣子。軍營綠的背心裡是一層精健肌肉,摸起來硬瓷實的,曬成銅褐色。小北離對方很近,也沒聞到少棠所說的餿臭餿臭味,聞著就是汗水混合乾涸的泥土,就是少棠這人身上的味道。
這人也沒工夫跟孩子瞎諞,揉揉小北的頭:“我馬上還得走,我們連的人去水庫那邊兒有任務。”
“最近連天暴雨,哪條河都漲水,水庫也滿了,可能要放水洩洪。”
少棠用心叮囑道:“小北,你這回給我聽話,最近不許去河邊溜達,回家跟你爸爸說,讓他千萬別去河邊游泳釣魚!明白嗎?”
少棠臨走還不放心,捏捏小北的臉,帶殷紅血絲的眼裡全是關切,目送小北走過馬路、進了大院門,從車窗裡遙遙對小北揮手……
當晚連隊出發前,賀少棠還特意來了一趟家屬大院,在樓下跟居委會傳達室的人匆匆說了幾句,都沒有時間上樓,從樓下喊孟建民。
賀少棠行色匆匆,喘著氣,摘下軍帽在大腿上磕一磕黃土渣。
少棠衝樓上喊,“建民,我就來跟你們家人說一聲,水庫那邊馬上要開閘放水,洩洪!”
孟建民從樓上往樓下喊:“是嗎,這麼嚴重?”
少棠喊:“你們廠裡明兒一早肯定要發通知了,你留心一下,千萬別往河灘上去,水漲得可快了!”
孟建民忙說:“我明白了!你在外面自個兒一人當心啊!”
少棠黝黑的臉膛映著大院裡的燈火,揮一揮軍帽,馬不停蹄:“那我走了!……你管著孟小北,別讓他胡跑!”
“放學就讓孟小北迴家,哪都不許去!”
他心裡只惦記叮囑孟小北的安危,提了兩次,卻都沒提孟小京,或許因為知道小京老實,不用操心?
賀少棠剛跑出沒幾步,呼哧呼哧地又跑回來,從兜裡摸出大半包金絲猴:“你接好了啊。”
孟建民喊:“你幹嘛啊,我不要你的!”
少棠喊:“水裡泡著,回頭都有哈喇味兒了,不好抽了!”
少棠從地上拾起一塊圓石頭子兒,包在煙盒裡,後撤兩步,嘴角忽然就笑了。
兩人隔空打手勢,少棠讓孟建民站開一步,孟建民趕忙側身躲到陽臺一角。
賀少棠瞄準了,遙遙地一擲。煙盒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