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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馬桶上,聽到了那道沉穩的步伐,一聲又一聲,聲聲踩在他的心臟上,很酸、很澀、很疼,疼到無法呼吸。
他丟掉了手裡的紙巾,望向衛生間的窗戶,不是很大,但足以讓他的身體通行了。
他此刻應該是哭了,臉上流下了一股溫熱,他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掉眼淚。
為什麼呢?他這麼問著自己,抬腳跨上了洗手檯,臺子有些高,他跨了兩次才站了上去,然後他聽到了管家在門外小聲匯報的聲音。
他擦了一把臉,眼睛很酸,很模糊,然後雙手攀上了視窗,將玻璃連著框往上一抬,動作很生疏但還是卸下來了一塊,與此同時,他聽到了指關節叩響衛生間門板的聲音。
視線越來越模糊,向北一隻好抬手又擦了一下,衣袖就濕了一大片,他接著卸下第二片,動作加快了很多。
窗外具體是多少樓他不知道,但他想最後賭一次吧,只要有人能看見他,只要有人能報警,只要消防員到來,他就可以逃離。
他知道這很危險,但如果他沒抓住今天這個機會,再被帶回那個骯髒的別墅,那自己這條生命不如就此消失。
「小北?」寒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門板又被叩響了兩下,「開水龍頭回應我一下,小北。」
向北一把手上的玻璃輕輕地放置好,確認不會滑落,然後俯身挑開了水龍頭。
「肚子還疼嗎?」寒邃的聲音繼續傳來,「水龍頭,一下疼,兩下不疼。」
額頭的汗水低落進了眼睛,混著眼淚有些疼,向北一伸手撥動了兩次。
門外安靜了,向北一重新站直起身,望向光禿禿的窗戶。
窗戶所在位置不算太高,向北一站在洗手檯上剛好到他腹部往上一點。
他伸出手攀了上去,把身子往上壓,但有些吃力,上不去。他回身望了眼衛生間門,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腳下的著力部位。
經過三次嘗試,向北一終於使上了力氣,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胸腹抵在窗沿上,雙手用力一撐,雙腳離開了洗手檯。
但!
「喀——吱——」
「砰——」
向北一在雙腳離開洗手檯的那一瞬間,他放在洗手檯鏡子前的玻璃卻往側邊滑落,讓人絕望透頂的聲音此刻在衛生間裡炸響!
下一秒,反鎖的門被一腳踹開,門板撞於牆壁,衛生間裡迴蕩起第二次巨響!
手腕被窗沿劃破,熱流落入窗槽,向北一死咬著牙齒,顧不上疼痛,與瘋子賽跑著時間,抬腳跨上窗沿,單腿垂於窗外。
但……
向北一笑了,他隔著眼裡的濃濃水霧望著窗外彷彿被水洗過的晴空,望著地面被縮小了比例的人與物,感受著腳踝上的一圈溫熱。
那隻手用力至極,握得他生疼。
他回過頭,垂眸與那雙猩紅的眼眸對視著,淚水代替言語說出沉默的窒息。
為什麼啊?向北一想,為什麼玻璃要在這時候滑落?為什麼?為什麼?滿腦子的為什麼?
他明明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地安放,仔仔細細地確認過放置穩定了的,他明明已經足夠小心了,明明只差一點了,為什麼?
「小北, 你受傷了,先下來吧。」
語氣是向北一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已經十分熟悉了的平靜,讓人喘不過氣的平靜。
彷彿他坐在這裡,被圈著腳踝,滿臉淚水,髒汙血跡滿身,不是冒險逃離或者是尋死,而只是頑皮愛鬧的小孩和家長玩了一個藏身很失敗且把自己弄受傷的捉迷藏遊戲。
管家在門口站著,一向祥和的臉此刻有些沉重。他看著衛生間裡的畫面,嘆了口氣。
那地上仰視的人,一生所圖不過兩樣,卻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