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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響摔坐在地,瘋了一般扇自己耳光,嘴角鮮血汩汩流出,他卻是不知道疼,一下比一下重。
路遇聲攔住了他,死命將他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胳膊禁錮住他,喉嚨澀然。
裴響嚎啕大哭,撕扯著路遇聲的衣服,「為什麼你們都有事瞞著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傻逼!」
「你也是,我哥也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像個傻逼一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切……」
事至如今,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腦海里從小到大的記憶不斷播放,他所有的恣意狂妄,在這一刻都成了譏諷的巴掌。
他有什麼資格當裴駒的弟弟,怎麼配在他的羽翼下快快樂樂的長大。
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大雨滂沱,無法沖刷乾淨人的悲傷苦痛,反而使得塵封已久的傷疤暴露在空氣中,表面結痂,皮肉之下早已潰爛,掩耳盜鈴般忽略的過往再次隱隱作痛。
再次醒來,裴響只覺得眼前的世界扭曲旋轉,太陽穴脹痛不止。
攜著塵埃的陽光灑落窄小的房間,他躺在逼仄的木板床上,模糊之中,一人光裸著上身背對他,一層一層往腰上纏繞著繃帶,而床腳扔了一堆血液滲透的繃帶,
他揉了揉眼睛,喉間一片乾涸,吃力地撐著身體坐起來。
路遇聲套上衣服,轉過身將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他,「喝點水。」
裴響眉眼憔悴,沉默著接過來喝了一口,緩解了些許不適。
「你這傷,怎麼回事?」
路遇聲看著他,「之後再告訴你,你哥在外面,先跟他聊聊?」
裴響眼眸微垂,指尖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眼底的不安與退縮一覽無餘。
路遇聲捏了捏他的手掌,「去吧,你不是想知道嗎?」
裴響還是起身,推開了房門。
裴駒身形高大,一身黑色風衣包裹著修長身軀,與生俱來的氣質與整棟居民樓格格不入,指尖一抹猩紅,煙霧裊裊飄散在夾雜著水汽的空氣中。
家裡有小孩,裴駒一直沒有抽菸的習慣,這是第一次,裴響看到他抽菸。
聽到聲響,裴駒投向遠處的視線轉了回來,煙摁滅在了欄杆上。
裴響一時有些侷促,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
之前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賴在裴駒身邊,汲取著屬於家人的溫暖,可現在,那層薄楓薄的布被扯開,裴駒的母親,以及未出生的親生弟弟,都被他的生母傷害,他也無法裝作無辜的樣子,繼續偷取屬於那個未出生孩子的人生。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裴響喉中哽咽,想了很多的話,最終說出口的,只有一句,「……對不起。」
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回裴駒的親弟弟。
裴駒抬眸看他,半晌,薄唇輕啟,「想見見她嗎?」
裴響疑惑而茫然地抬頭,「誰?」
「我的母親,也就是帶你回來的人。」
在裴駒的記憶裡,母親像極了她最愛的茉莉花,溫和淡雅,唇邊的笑意氤氳著淺淺的香氣。
一開始,裴謹衡對她還算得上恩愛,會在下班後給她帶一束玫瑰花,會在週年給他準備燭光晚餐,也會陪著母親看他的每一部電影。
或許男人都是善變的,裴謹衡的溫情沒有持續幾年。大著肚子找上門來的女人一個接一個,帶著勝券在握的自信,立志要做這座牢籠的女主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趕走原來的女主人。
香艷的照片、蓄意的挑釁,以及裴謹衡的得意旁觀,雪花一般壓垮了她,最後一根稻草,是裴響的生母。
她那個時候也不過十九歲,在裴謹衡那裡上位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