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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柚剛要系安全帶,江聿已經伸手過來,車內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的距離忽然拉近。
從背後看,像極了淺嘗輒止的吻。
車身慢慢離開醫院門?口。
牆角的一抹影子才現身。
宋祈年站在原地,風將他冷白的腕骨吹得通紅,觸及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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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日子過得很快,在許柚出院半個月後,她的流感才完全康復。
陳老的課依舊生動有趣,也仍然讓人膽戰心?驚。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後來只要是陳老的兩?節早八課,陳婷、陸雪和許柚三個人輪流起?早去佔座。今天又輪到了許柚,她佔的是第五排,不前不後剛剛好?,能看得見上課內容,也聽得清陳老訓人。
「上了大?學,不意味著你就能隨心?所欲不思進取,你想想你努力刻苦這麼多年,做題背書起?早貪黑,難道就是為了來大?學玩手機、不做作業的嗎?」
「大?學是可以比高中輕鬆,但不代表你就能自甘墮落。」
陳老在上面訓,學生在下面聊,嘰嘰喳喳的。許柚一向擅長遮蔽這些聲音,她拿著筆預習,耳朵裡突然闖入一個名?字——
「當年我有一個學生,叫許青山。」
「他考上京大?的時?候,還是九幾年。那時?候經濟沒?現在發?達,他家在一個偏遠山區的農村,小?時?候為了讀點書,雞叫就要去挑水劈柴,天一矇矇亮就得出發?,硬生生靠一雙腳走幾裡地到鎮上去上學。他肯吃苦,家裡窮也爭氣考上了京大?,上了大?學一邊念書一邊去給人洗盤子,收泔水桶,撿塑膠瓶賣錢,大?冬天就穿一雙布鞋……」
臺下的學生發?出些稀稀拉拉的笑聲,說陳老又把自己的得意門?生拉出來演講,學姐學長們?講他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每次都是原話。
陳婷和陸雪也在刷著影片玩。
許柚卻毫無?徵兆地紅了眼眶。
爸爸。
提及往事,陳老的火氣消了些,擺手讓男生回位置上坐著,嘆了聲氣:「那時?候窮啊,為了念書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二十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背馱著感慨,「當爸爸了吧。」
許柚忽然哽咽,她紅著眼無?聲點頭?。
對,他當爸爸了。
可他也去世了。
鈴聲敲響,學生陸陸續續地出教室,陸雪和陳婷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見許柚還埋著頭?,「許柚,不走嗎?」
「我再看會兒書,你們?先走吧。」
「這樣啊,那你記得吃飯。」
陸雪和陳婷一走,偌大?的教室裡只剩下零星幾個學生,許柚抿了下乾燥起?皮的唇,理了理衣服,才往正慢慢踱步出教室的陳老走去。
「陳老。」
陳老回頭?,他對這個長相氣質乾淨的女孩子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他笑:「同學,有什麼事嗎?」
許柚看了眼他夾在胳膊肘的書,輕輕道:「陳老,我叫許柚。許青山是我的爸爸。」
陳老愕然半晌,皺紋遍佈的眼睛忽然升起?點點霧氣,他激動地把書拿在手裡,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好?、好?、好?啊,青山的女兒原來這麼大?了。緣分?啊,沒?想到他當年做我的學生,現在女兒也是我的學生。你爸爸這些年怎麼樣?」
「他——」許柚頓了頓,「他幾年前去世了。車禍,和媽媽一起?。」
陳老眼底那點霧氣越來越濃,「怎麼就車禍了,青山那麼細心?的一個人,從來不發?脾氣。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不說那些了,白提你的傷心?事,這些年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