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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權沒有,油水大概不會少。」關洬對此只有冷笑,「於伯燾也算對得起他。」
他說完,也不等關夫人再回應,就站起來說吃飽了。留下關夫人一臉茫然,最後只能拉著霞珠感慨:「小時候多好的兩個孩子,怎麼鬧得這樣……」
話講到這裡,就又看了陸歸昀一眼。於是陸歸昀這飯也沒法吃了。
關夫人不知道承倬甫去蘇州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一開始承倬甫還在南京任職的時候,關夫人高興得不得了,常派霞珠去叫他過來吃飯,只是承倬甫從來都是趁關洬不在的時候來。後來關夫人也看出來了。陸歸昀私底下跟關洬說,娘以為是承倬甫跟她有事兒,才跟關洬鬧不開心。娘雖然不說什麼,心裡還是覺得陸歸昀「不是個老實的」。陸歸昀滿肚子的火,只衝關洬發——「你們倆是一個接一個往我腦門上扣屎盆子啊!」
關洬對此只有縮起脖子挨罵的份。好在不久之後承倬甫就調去了上海,總算免了這一份尷尬。不過他還怪有「孝心」的,時不時地給關夫人寫信。關洬不情不願地從母親那裡聽說,承家二姐的婚離掉了,帶了四個孩子回了孃家。偏偏這個時候呢,這麼多年杳無音訊的吳玉山又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裡蹦了出來,要來搶兒子。承倬甫焦頭爛額地回了一趟北京——現在是北平了,把他那一大家子乾脆分家分掉了。有孩子的姨娘呢,自己去跟著女兒女婿過,沒孩子的呢,他給一筆錢,打發了算完。住了這麼多年的宅子,他出錢買下來,給大太太養老。最後只把承齊月和元縱一起帶到了上海,離吳玉山遠遠的。
「你別說他油水多。」關夫人替他算了一筆帳,「六哥兒不容易的。到底是沒有親孃的孩子,他那些個姨娘,名義上都是長輩,其實一個個只知道趴在他身上吸血,哪怕有一個替他的終身大事操過心,他也不至於這麼大了還是孤家寡人。」
關洬聽到這裡就又想站起來,被陸歸昀一個眼神瞪住,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坐在晚餐桌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敷衍他娘:「嗯。」
關夫人認為關洬對於承倬甫太嚴苛了。要說「油水」,其時的南京政府無人不貪,於伯燾也不見得手裡乾淨,關洬心裡是清楚的。他又開始在報紙上寫文章,批評腐敗問題。前前後後寫了三四篇文章,傳播得很廣,半分未留顏面。因而在學生之間很受歡迎,但是給關洬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中央大學的學生自己創辦了一個「哲學興趣小組」,原本請關洬來指導,這幾篇文章傳播出去之後,先是校方勒令關洬不能再去「指導」小組,然後關洬從自己的學生那裡聽說,他們都被查了一遍,要看這到底是個「哲學興趣小組」,還是關洬有「另立| |政黨」的意思。關洬不禁為這個罪名之大而感到驚異,隨後於伯燾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請他吃飯,繞來繞去,就一個意思,湘贛那邊很把他這幾篇文章當回事,拿來攻訐南京,現在有人對關洬很不高興。
「這算什麼藉口?」關洬不以為然,「有沒有我的文章他們都有話講,你們要堵我的嘴也該找個更好些的理由。」
於伯燾臉色就有些為難,又搬出關洬曾經寫的一篇反對在上海搞流血肅清的文章。因為當時他人還在普林斯頓,稿子寄回來需要時間,後來考慮到時局,報紙沒有刊登這篇文章。他低頭看了一眼,看見這篇稿子是他的筆跡,也只署了他一個人的名字,難得是他獨自寫完,甚至連謄抄都沒有讓勞煩陸歸昀的,這說明他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它的分量。關洬只是沒有想到,如今手稿會由於伯燾拿出來還給他。
「於兄,這是什麼意思?」關洬的語氣還是很平靜,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威脅?還是示好?又或者兼而有之?
於伯燾撓頭又嘆氣:「適南,說話的時候,還是要考慮立場問題。」
關洬:「我只是一個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