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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時珹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渾身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火辣辣地疼,他的嗓子幹啞,難受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燙水裡,每一絲痛覺都被放大了無數倍。過了一小會兒,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季時珹認得他,是季盛川的老朋友鄒寰,在市中心醫院做副院長,而季盛川每年都會給這個醫院捐很多錢,多到可以讓這個副院長輕輕鬆鬆就答應偽造一份甚至是無數份假病歷的錢。
「季少爺,你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都只是些皮外傷,筋骨都沒傷到,過兩周就會好的。」鄒寰看了看點滴瓶,將病曆本擱在床頭桌上,然後拉了把椅子在他床頭坐下,「您這次受傷的原因,是因為受到了不小心摔了,你,明白嗎?」
鄒寰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當時季時珹還太小,看不懂他眼裡內斂複雜的情緒,只是不解和不甘地用沙啞的嗓子問他,「為什麼?」
什麼人能自己摔跤,摔出一身的皮帶鞭打痕跡,這樣的謊話聽起來未免太不入流了,是季盛川覺得根本不需要偽裝,還是覺得他傻好糊弄。
鄒寰看著他,臉上忽然湧起了一片悲憫之色,「季董他,有重度的神經衰弱和輕度的精神分裂,因為你母親的出軌和離開,讓他大受打擊,季少爺,您也不希望看著你爸爸去死的,對吧?如果讓他知道你這一身的傷都是他造成,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一個愛子如命的父親知道是自己傷害了孩子,愧疚和自責足以將一個本就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季時珹的神情似乎有些動搖,鄒寰見狀,便拉著他繼續說道:「季少爺,千錯萬錯都是你媽媽的錯,如果不是她,季董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和那個男人已經出軌多年,連孩子都有了,就比你小兩歲,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是致命的打擊啊,尤其季董明明知道還自欺欺人希望能好好過下去,但是你媽媽還是太狠心了」
未完的話語凝結在嘆息聲裡,季時珹偏頭看著自己纏滿了繃帶的手臂,半晌之後,他才妥協一般開了口,「好,我答應你。」
「就是這樣,阿珹就被那個人渣騙了五年,」張斐然的手指抓著髮根,頭埋在膝蓋上,彷彿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連轉述季時珹那五年被折磨的過往都覺得堵心和難受,「那個人渣每次虐待完了阿珹,都會給他用最好的醫生和藥,傷疤好了又繼續打,在外人眼裡,阿珹就跟個自虐狂一樣,沒事就喜歡把自己弄傷,之後後來阿珹才查到,什麼狗屁神經衰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那個人渣身體狀況好著呢,而且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一切都只是騙阿珹不要告他而已。」
他說著便抬起頭,冷不丁就看見夏嵩月臉色蒼白的面容,只見他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著拳頭,手背青筋凸起,淡青色的血管在異常白皙的面板襯託下有種緊繃到要破裂的感覺,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血肉裡,透明的指甲蓋都染上了一層深深的紅色,像是竭力剋制和壓抑著憤怒,但是紅透了的眼眶和被他強行壓回去的眼淚,還是讓張斐然嚇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怎麼了?你別哭呀」張斐然急得抓耳撓腮,他雖然哄過不少女孩子,但是還是哄男孩子真是結結實實頭一回,尤其還是夏嵩月這麼漂亮的男孩子,他在心裡糾結著,到底是跟安慰哥兒們一樣撞撞他的肩膀,還是跟安慰女孩子一樣摟著他,撞肩膀的話他又怕撞壞他,但是摟著也很彆扭,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
「沒事。」夏嵩月的聲音有些低啞,眼睛裡水霧壓下去之後,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來,他抓著礦泉水瓶灌了兩大口,愣愣地望著腳下的臺階,模模糊糊的,他好像可以看見張斐然口中那個被關在黑屋子裡被打得奄奄一息,脆弱又可憐的季時珹,光是想像,就覺得有無數隻手狠狠地拽緊了他的心臟,讓他感覺到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