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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華曾頑強地表示反對:“一旦公佈,你就會坐在火山口上,教會和生物倫理學家們會撲上來把你撕成碎片,鮑菲也會永無寧日了。”
但這些勸說只是推遲了宣佈的時間,丈夫的最後決定是在雅典奧運會上,在兒子取得成功的同時宣佈,讓讚揚的力量抵消一部分敵意。“這是最後的決定,再也不能推遲了。”像往常一樣,方若華服從了丈夫的決定。恰在這時,記者羅伯特偶然介入此事,使他們多了一個意外的同盟軍。但實質上,羅伯特的介入對此事的最終結果毫無影響。
但是……誰都不可能扮演上帝,誰都無法預見和控制將來。誰能想到他們周密的計劃會引出這樣的結果?誰能想到他們幾十年的奮鬥會導致這樣的悲劇?方若華忽然悟到,也許結局正該如此。他們製造了一個惟妙惟肖的人,他們寵他,餵養他,訓練他,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以致於認為他真的是一個人了。實際上他們從未能把人的完整靈魂吹入他的身體,去完全驅走獸的本能。他們做不到,因為這些靈魂或本能是同各自的物質結構密不可分的。你不可能把人性或獸性與它們賴以存在的基因結構剝離,就如同你不能把“鋒利”與刀刃分開一樣。
兒子僵硬地躺在鐵屜裡,周圍瀰漫著冰冷的白霧。她伸出顫抖的手摸摸兒子的臉,兒子以冰冷和僵硬回應了她。她長嘆一聲,讓工作人員把鐵屜推進去,然後低聲央求為她引路的警官:“先生,能否讓我看看田歌小姐的遺容?”
警官點點頭,拉開另一個鐵屜。田歌如一尊熟睡的女神,美麗的面容上隱含幽怨,似是在向未來的婆婆訴說丈夫的殘暴。兒子獲得百米冠軍後給她來過電話,那天他很興奮,而且不單是為了事業上的成功。他說他在賽場上遇到了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中國女孩,簡直就是從奧林匹斯山上走下來的維納斯。兒子說,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一定要找到她。
後來,丈夫也在電話中談到這個叫田歌的姑娘,他們都為兒子高興。但是,這樁本該是非常完美的婚姻卻以悲劇結束,不為別的,僅僅緣於兒子體內潛藏的獸性!而這點獸性,實際上是她和丈夫嵌入兒子體內的呀。
她想起遠在北京的另一個母親,當她也站到這冰凍的屍體面前時,該是怎樣的肝腸俱碎?
丈夫默默地陪她看完,陪她離開警察局。汽車駛過小巷時,忽然聽到興奮的喧譁聲。露天餐廳的顧客都擠在電視機前,興奮地嚷叫著。他們這才想起,今天晚上是奧運閉幕的日子,第27屆現代奧運會功德圓滿,馬上就要在欣喜和滿足的氣氛中結束了。在這樣的氣氛下,沒人會想到警察局的存屍所裡放有兩具冰冷的軀體。
本屆奧運組委會主席斯塔弗拉斯先生宣佈閉幕式開始,全場數萬觀眾立即歡聲雷動。這是一次圓滿的大會,沒有出現慕尼黑慘案,沒有亞特蘭大的公園爆炸案,沒有因使用興奮劑而取消成績的運動員。大會期間交通秩序良好,這在像雅典這樣基礎設施比較落後的城市更為難得。一向吝於使用讚揚詞語的奧委會官員小心翼翼地說,這是一次“相當成功”的盛會。
這種評價使希臘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儘管希臘的金牌數仍不值一提,但熱情的觀眾決定忘掉這點不快——畢竟體育成績不是氣球,不能靠愛國熱情而一夜吹大的。
今晚狂歡的主題是“神話和歷史”,這是希臘人可以傲視世人的遺產,而世界各國尤其是西方各國,都是吮著古希臘文明的|乳汁長大的,入場彩車的第一部分是奧林匹斯山上的諸神。
萬神之王、雷電神宙斯拄著神杖,威嚴地注視著芸芸眾生,萬神之母赫拉坐在他旁邊,嫉妒而不失威嚴地監看著眾位美貌的女神——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向是拈花惹草之輩。森林女神披著長而飄逸的淡藍色紗巾,水澤女神近乎赤裸的身上披著綠色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