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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後頭餵馬。」祝小穗說,「現在涼快,不如我陪公子四處走走。」
一走就走到了馬群裡。忠叔是老車夫,不僅對馬兒的習性瞭如指掌,連飼料都是精心調製的,香噴噴的豆餅裡混著果渣、玉米、麩皮,用帶著「膘」字的印花模具壓了,黑燈瞎火時說是人吃的點心也有人信。
祝燕隱拿了塊豆餅學著餵馬。祝府的人講究,馬也講究,吃得不爭不搶,嚼得不緊不慢,一看就知出自大戶人家。
祝燕隱覺得挺好玩,拍拍手上殘渣想再取一餅,冷不丁卻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頭。
「啊!」他被嚇了一跳。
踢雪烏騅正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這馬身體漆黑,四蹄似雪,脊背油光發亮,鬃毛剛硬捲曲,面相比照夜玉獅子要兇蠻許多。
可偏就是這兇蠻的馬,此時卻溫馴地在祝燕隱掌心輕蹭,目光時不時往布袋裡飄。
厲宮主冷酷無比,從來不喝梅子湯。
但厲宮主的馬顯然覺悟不太夠,聞到豆餅的味道,自己就咧開嘴來了。
混在別人家雪白斯文的馬群裡,狂野彪悍,一吃就是半口袋。
忠叔:「……」
照夜玉獅子:「……」
天空中掛著一輪滿月,銀白,隱隱透出絲絲縷縷的紅。
山中有一汪深潭,水寒涼刺骨。
厲隨赤裸上身泡在其中,雙目緊閉,臉上毫無血色,被水浸濕的黑髮凌亂貼在胸口,越發顯得整個人蒼白妖異。
許久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向岸邊的江勝臨:「這回多久?」
「一個時辰。」比起上回毒發,又多了一盞茶的時間。
厲隨飛身躍出寒潭,扯過樹梢上的黑袍罩住身體,赤腳踩過枯枝:「不妨事。」
江勝臨在心中暗罵,你我誰才是大夫,你說不妨事,就不妨事了嗎?
厲隨又道:「至少赤天要死得比我早。」
江勝臨無奈:「除了赤天,你就不能跟其他人也比比長壽?比如清虛觀的三位長老。」個個雪白的鬍子拖到胸口,感覺像是已經活了兩百歲,吉祥如意得很。
「他們與我無冤無仇。」
「不如我讓清虛觀儘量得罪一下你,看能不能激發鬥志?」
厲隨穿好衣服:「不好笑。」
江勝臨答,不好笑就對了,我若能說出好笑的故事,還苦嘰嘰地治你作甚,不如去那黃花梨大馬車裡給祝二公子講故事,想必現在已經攢夠了銀子在江南買房買地,當富貴地主,娶八個媳婦。
厲隨被他吵得心煩:「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丟進寒潭。」
江勝臨:「……」算了算了,我若氣壞誰如意,而且傷神又費力。
半山腰燃著篝火,一堆堆連在一起,像一條紅色跳躍的龍。
厲隨回到山道時,踢雪烏騅正靠在樹旁來回踱步,搖著尾巴噴響鼻。
雖然用「一臉喜色」來形容一匹漆黑的馬有些怪異,但厲宮主覺得自己這匹馬,看起來確實心情挺好的。
……
眾人在三日後抵達了白頭城。
祝府錢莊的掌櫃老早就守在了城門口,一見到自家車隊,便疾步笑迎上前:「二公子,章管事,這一路辛苦了。」
「倒不算辛苦,就是坐得渾身痠疼。」祝燕隱看著他身後烏泱泱許多紫衣人,「這些都是錢莊的夥計嗎?」
錢莊掌櫃趕緊解釋:「咱們的人都在城裡,那群人是天蛛堂的弟子,聽說是來迎厲宮主的。」
祝燕隱更吃驚了,因為根據他這一路觀察,絕大多數江湖門派見到厲隨,都是避開走的,基本處於「雖然想攀附但是又不想立刻死所以還是離遠些」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