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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晏映搖搖頭,別說記不記得,她連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不記得」三個字一出口, 謝九楨眉頭擰緊, 偏頭看了魏濟一眼,眼中彷彿有道銳利的刀光。
晏道成一看這比上次更嚴重, 連朝夕相處的人都不記得了,連忙拍了拍自己:「爹爹呢, 你還記得爹爹嗎?」
晏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輕笑出聲:「怎麼可能不記得,明明是我摔了一跤怎麼還把爹爹摔傻了呢?」
晏道成一看自己女兒還有心情開玩笑,疑惑越來越大,又指著晏歸麟問, 晏映正常作答,最後把一屋子裡的人問了一圈,她誰都記得,卻唯獨不認識謝九楨,這下連他都覺得女兒是故意為之了。
轉了轉眼睛,晏道成抬頭去看魏濟:「魏倉公,這……」
魏濟早就被謝九楨看成篩子了,只是一直沒說話,見有眼神飄過來看他,他拱起嘴想了想,又看了謝九楨一眼,靜靜走過去,挨著床邊坐下。
「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摔傷的嗎?」
晏映也察覺出有些不對勁,狐疑地看了父親一眼,小聲道:「腳滑……」
「在哪摔的?」
「鶴頤樓。」
「你去鶴頤樓做什麼?」
晏映一怔,這個問題將她問住了,她試著去回想,可是腦中光影掠過,都是碎片,怎麼也拼湊不成完整的記憶,越是回想思緒越亂,頭也針扎著一樣疼。
她忽地抓緊錦被,低頭喊痛呼一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可就是忍不住。
父子兩個一看晏映哭了,都變了臉色,晏歸麟快步走過去,把魏濟拉起來,擋在晏映身前:「阿姐想不起來就不要逼她想了!我長這麼大都沒見她這麼哭過——」
「麟兒!」晏道成沉著臉即時喝止他,若是不提醒他,還不知道他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出怎麼過分的話。
謝九楨再怎麼說也是當朝太傅,他們也早已不是晏氏族人,就算要算總帳,配不配得上跟他叫板還另說,想要讓事情順利解決,當下要冷靜才是……
晏歸麟頓了一下,悻悻地站到旁邊。
將後面的人亮出來,久而未動的謝九楨才終於邁動步子,他走上前來,面下一層霧靄朦朧,瞧不出什麼情緒,到床邊,他半跪下身,將晏映蹭臉的手拿下來,讓她看著自己。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晏映低頭看了看他,覺得他不應該沉著一張臉說這麼溫柔的話,他給人的感覺就像凜冽的風,刀刃一樣寒光逼人,她心頭有些害怕,將手偷偷從他掌心抽出來。
「你到底是誰呀?」她輕聲問了一遍,茫然神色滴水不漏,就算要演,也演不出這麼真的。
謝九楨覺得掌心空空,連著心頭也跟著失落,看到她醒來,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可她竟然忘了他。
誰都記得,只不記得他。
謝九楨看著她,輕聲回道:「我是你的先生。」
「先生?」晏映揚起明亮的眸子,有幾分好奇,「教我讀書寫字的先生嗎?」
翠松堂三年,謝九楨教授的是更深更廣闊的東西,跟認字的夫子還不一樣,謝九楨剛要說話,對面的人又萎靡下去,輕輕錘了錘頭:「可我怎麼一點兒也記不清了呢,心也很亂……」
她又將手放到心口上,斂眉想了想,眸中遺憾,半晌之後她抬頭笑笑,笑容中有幾分無所謂:「不過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她語氣豁達,像是沒覺得忘記一個人是什麼大事,豁達得有些殘忍,謝九楨收回手,慢慢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晏映發覺自己說了這句話之後他有些不高興,低沉壓抑的空氣中漂浮著躁動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