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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重的疼痛,像是血液流過血管,從脈絡,延傳的四肢百骸,直到身體不能負荷,疼就淺了,討饒聲,哭喊聲,大笑聲,在我耳邊已經愈發模糊,我無力可動,奄奄一息,只剩微弱的直覺,吊著生命苟延殘喘的堅持。
“娘娘,老奴實在打不動了,可否換個人接著打。”
動作停止了,有東西被扔在我肩膀一邊,我勉強睜開眼,看見通體血紅的東西,滴答滴答的滴著血,在青磚地上匯成一灘灘。
“娘娘,這曬乾的貓爪都給全部打斷掉了,您看,這把貓爪鉤沒用了,不過早先後院還備有另一把,只是不及這隻鋒利牢固,要不要老奴幫您取過來?”
我勉強抬了眼皮又看一眼,方才看的清楚些,似乎是四個貓爪子用東西纏在木棍上,而貓爪上的鋒利尖爪已經不見,乾硬的皮毛上沾滿了血肉,很難辨認出原來樣貌。
心突然狠狠抽緊,寒的像是刺入冰柱,當初靜和遭到酷刑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再想到自己現下遭罪,不禁滲出冷汗,汗水浸潤傷口,原本忽遠忽近的模糊感又重新清晰起來,蟄痛彷彿無數蜜蜂叮咬皮開肉綻的傷口,將毒針深深刺入,我忍不住,呻吟的聲音開始變調,扭曲。
“別把她打死了,德妃娘娘不想讓她死的那麼早呢。沉香,你照顧她,她若是死了,你也得死……”聲音越發的遠了,直至周遭安靜。我開始迷糊,像是在沸水中不斷掙扎,又疼又悶,想盡量清醒些卻不知思緒飄到哪去,也不知身在何處。
“這是彩玉玲瓏屏,重澐,你可喜歡?”
“這柄羊脂玉如意可是江南最好的工匠花了三年才雕出來的,看著如意裡的那顆紅珠,那本是一塊稀有血斑羊脂玉里本就帶著的血斑塊,幸好工匠手巧,順其自然,做的當真十分漂亮,你可喜歡?”
“重澐,若是我做不成萬世傳誦的好皇帝,做個最痴情痴愛的典範也是好的,你可喜歡?”
“重澐,天下無人可與你相比,你舉世無雙,獨一無二……”
“重澐,亂世出梟雄,成也李哲,敗也李哲,只要他心裡還有你,我們蕭家就還有望。”
“重澐,趙家不可久靠,我們蕭家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你一人了。”
“拖走,把她給我拖走……”
“你這賤婦,賤婦……”
“送她上路吧……”
混沌之間,前塵往事翻來覆去,不停的滾攪在腦海之間,我只覺得自己似乎浮沉於火海,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我花了三個月方才痊癒,後背,肩膀,手掌,留些了無數交錯縱橫的傷疤,醜陋的蔓延在我身體之上,沉香每每看見,總會蹙眉嘆息,她輕觸,看著看著就會掉下眼淚,哽咽難語。
受了那麼重的傷,未曾想到還有醒著活過來的那一日,她們嘲笑我命賤,只有賤命的人才能苟且偷生,也只有這種人,才可死皮賴臉的不肯死去,活在世間,從頭到尾變成一出笑話,除了供世人談論取笑別無它用。
親眼看見長門宮外來了幾個太監,藍色袍子,黑色靴子,太監的臉色總是慘白,就象我一般,大病初癒。
那時我倚在矮牆邊曬太陽,身上的傷口結痂,癢的讓人抓狂,可卻又不能去撓,沉香怕我留下更多傷疤,更怕傷口再次潰爛惡化。
他們是奉德妃的懿旨而來,德妃生辰,又逢新喜,普天同賀,連這等被世人唾棄的長門宮竟然也能有幸得福,沾得一些福澤。木盤裡的是一盤壽桃,一碗肉,一條魚,餘妃跪謝,恭敬接過那些東西,像是得到無限榮光。
小太監利落送好東西,跟著打頭的老太監準備出去,走到牆邊才看見我,那老太監瞥了我一眼,尖聲細氣的唸叨,嫌棄極了:“這賤婦竟然還活著。”
小太監跟著瞥了我一眼,隨即